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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4章
 林淮对朝廷有着一种怨愤之情,即便不是我的姬妾,真出了事儿,她也不会心向朝廷。“我身边倒是缺个精通文墨的侍儿。”我拉起少女纤细柔的小手团在掌中温言道,随即轻轻一叹:“你父亲的事儿,我会尽力,不过结果如何,只有看天意了。”

 比照俞淼的身价顺利赎出林淮,那边谢真也打动了蒋逵,而前来谈判的谢真的嬷嬷则带来了练子诚已替明玉赎身的消息,一夜之间,秦淮八竟被赎去五,一时轰动应天。

 告别蒋氏兄弟,我委托老马车行的人将林淮送回竹园,打发高光祖联络先期抵达应天参加茶话会的武林同道,顺便调查练子诚,自己则秘密拜会了江南首屈一指的说唱大家晁启正,利用六娘侦知的他和应天府尹孙承之妾通一事相要挟,让其暗中替我打探应天府的消息,同时落实了风大虾的出身问题。

 凭着自己的一张巧嘴,晁启正几乎和南京半城官员有情,因为他只是个说书艺人,大多数官员对他都没有提防之心,二十几年下来,对应天官场内幕的了解,甚至还在桂萼、方献夫之上。

 在恐惧心理的作用下,他像倒豆子似的把一些惊天秘闻一一道来,这些官场秘史本就光怪陆离惊心动魄,他口才又好,我便听得津津有味,直到月上中天,我才姗姗离开一笑楼,换了一副容颜,按照原计划偷偷潜入了蒋迟岳丈徐公爷的府邸。

 云轩里,蒋逵和谢真、容楚儿正颈而眠。用了一截唐门极品香,确认两女都睡死过去之后,我把蒋逵拎到了外屋。

 “太启,这趟江南之行倒是收获颇丰啊!”骤然醒过来的蒋逵刚想大叫,却一下子认出我来,不由得大吃一惊,连忙低了声音:“子愚,你…你怎么也来了江南?也住在徐公爷府上?”

 “我和徐公爷没什么情。”我摇头道。饶是蒋逵胆大包天,一时也变了颜色:“子愚,徐公爷这儿可兼着五军都督府…”

 “我知道。”我打断他的话,狠狠瞪了他一眼:“不是因为你住在这儿,我才没兴趣冒着杀头的风险夜闯徐府哪!”

 大概是听我话中有话让他想起了我早先的那句讥讽,目光不由自主地瞟了里屋一眼,讪笑道:“子愚是说我不该赎了谢真吧…”

 “不,是你根本就不应该离开京城!”我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连一国储君的太子都可以说废就废,别说你一个世子了!”蒋逵遽然而惊,腾地从椅子上窜了起来,紧张地问道:“子愚,莫非你听到了什么风声?”

 “眼下还是空来风,不过如果你再这么胡闹下去,或许谣言就要变成事实了。”我风蒋逵有些魂不守舍,遂放缓了语气:“太启,等你继承了清河侯的爵位,金钱美女还不是任取任予,何必急在一时?令兄新丧,你纵然不必守灵三载,可也不能连风月,甚至置婢纳妾啊!

 全然看不出一丝兄弟之情,你让老侯爷如何作想?”“楚儿的事儿没几个人知道,这里又离京城千里之遥,老爷子不会知道我赎了谢真吧!”蒋逵脸色发白,却依旧强辩道。

 “秦淮八,一夜去五,此事已传遍应天大街小巷,很快就会有人猜到你和东山的身分,舌头长的人有的是,用不了十天半个月,恐怕连皇上都知道了。”

 我心道,不必说别人,就是我也要将此事密折奏报皇上。离京前,嘉靖曾给我一道密旨,让我探听各地官员动向、民生民情,蒋家兄弟的一举一动,自然也在探听之列,而我明白,身负同样使命的人不知有多少,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我岂敢不报?

 “说来赎出谢真还是小事,听说老侯爷也是风月好手,大不了把谢真送给他,或者再买两个江南佳丽亦可,就说不愿见他伤心,才特意替他觅两个女儿好陪他解闷儿,这样你来江南也有了说法。

 关键是容楚儿,我在京城一再叮嘱你,莫教容氏母女惑了,可你却偏偏把自己说过的话都忘了…”

 听我给他找了个下江南的托词,蒋逵脸色大为好转,自负地道:“子愚,我看你多虑了,容家母女被我吃得死死的,能弄出什么花样来?”

 “令智昏!”我闻言顿时然作:“太启你太让我失望了!”说罢,转身就走。我出人意料的举动让蒋逵一下子慌了手脚,一把拉住我的衣袖,谄笑道:“且慢!子愚,我…我错了还不成!”

 我顺势停下脚步,轻叹一声,才道:“也不能全怪你,或许我该早告诉你才对,容氏身分大有可疑之处,很可能与江湖有染!”

 “江湖?”蒋逵惊叫起来,身为皇亲国戚的他自然明白结江湖人物可能带来的后果,当初和唐五经相都让唐打着药商的旗号。见我没有说笑的意思,他忍不住埋怨起来:“子愚,这么大的事儿,你倒是早说啊!”“当时是与不是,尚在两可之间,我也不能凭白诬陷人家。”我沉声道:“不过,现在已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明月楼的老板练青秀是湖州练家子弟,而练家最出名的一对兄妹,哥哥是武当掌教,御封的太和山提点清风真人,妹妹则是恒山派的掌门,虽然他们兄妹早被逐出了家门,可练家和江湖却不了干系。”

 听到“湖州”两字,蒋逵已经完全相信了我的判断,因为容湘此行的目的地正是湖州。“这么说,昨晚上的那个练子诚没准儿也是练家的了?”见我点头,他苦笑一声:“我倒希望昨晚被打趴下的那个人是他了。”说着,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凝神注视了我半天,才迟疑道:“子愚,你怎么知道这么多江湖事情?又为何来了江南?莫非…你才是真正的江湖执法者,我大哥和那个王动一样,都是幌子不成?!”

 “你我都是为皇子做事。”我不置可否地一笑,心里却暗赞,蒋逵到底是个聪明人。蒋逵则以为自己猜对了我的身分,只是我不方便承认而已,不由大为兴奋,嘿嘿笑了半天,神色才渐渐严肃起来:“子愚,这母女俩很是合我心思,你看…”

 “太启,你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啊!”我装出一幅无可奈何的表情,又沉了半晌,才道出了我早已准备好的应对方案。***“行船需借风啊!”站在船头,我感慨地对高光祖道,远处,已经隐约可见北固山的身影了。

 和清风一晤不过是走走形式罢了,关于这一点,我俩都心知肚明,虽不情愿,可戏份还要做足,于是我就身不由己的大醉了一场。

 好在返程途中天随人愿,顺水顺风,原本计划在应天下船换陆路回苏州,可见船行得飞快,便只在江浦和萧别离短暂一晤,就索一口气坐到了镇江。

 “一百九十七个门派﹖好家伙,若是他们都参加候补战的话,光是补贴就要让我吃不清了。”途中上船的高光祖汇报着应天的情况,当我听到这个令人瞠目结舌的数字,也忍不住吃惊起来。

 “这还没算尚未抵达的大江盟旗下的五十几个门派,加上茶话会前才能赶来的一些零散门派,估计参加今届茶话会的武林门派将突破三百家,茶话会已经好久没有这么热闹的景象了!”

 高光祖意气风发,显然这几很是扬眉吐气了一番,不过把大体情况介绍完之后,他略有些迟疑地道:“只是…人多了,鱼龙混杂,难免滋事扰民,大人走后两天里,大批门派涌入应天,于是就发生了大大小小二十余起争斗,死了七个人,其中两个还是应天的平民百姓,结果被应天府和五城兵马司收监了六十人多人。

 好在蒋小侯及时联络了神机营统领李国出兵维持秩序,我又联系了唐门和慕容世家,让他们约束旗下门派,这两局面已经控制住了。”我满意地点点头,风平静固然好,但这点波折对我来说或许更有益处。

 其实我心里明白,我现在应该坚守的地方是应天,那里汇集着上千的武林中人,他们都是冲着我主办的茶话会而去的,身为主人,理当亲自待客。

 以我的官场人脉﹑手段和武功,若是坐镇应天亲力亲为的话,就算那些居心叵测之徒想寻机闹事,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

 可如此一来,不仅我少了一次观察敌我的机会,而且花团锦丛集歌舞升平的茶话会保不准会让嘉靖对我的戒心愈重,现在功劳至少一半落在了蒋迟和高光祖的头上,或许会让嘉靖的目光从我身上挪开几许。

 何况,从蒋逵口中得到的讯息让我重新评估镇江的重要,有意将自己的势力秘密安进镇江,事情赶早不赶晚,正好趁着江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应天茶话会的时候,在镇江作些手脚。

 只是有点麻烦的是,一来我需要为此番回苏找一个合适的借口,以免嘉靖找茬说我怠慢公务﹔二来那些言官大概又有事可做了,我要预先作些防范。

 得到我的赞许,高光祖越发信心十足:“大人,还有一事,在登记鉴别门派的时候,我发现个别门派是最近才建立起来的,人员也是七拼八凑,明显是在打候补战那一百两补贴银子的主意,仔细查了一下,类似情况共有八家,和蒋小侯商量了一番,就把他们全部赶出了应天。”

 我“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高光祖目光隐藏着的一丝小心翼翼明显告诉我他此番话里夹杂着的试探意味,虽然得到了我的授权,但他临机处断,又是和蒋迟这个我未来的继任者配合,难保我不生出什么念头来。

 “这些小事,你就放手去做,出了问题,我替你担着。”曾身为十二连环坞的仲裁人,高光祖的才能早有公论,这几在应天把茶话会的前期准备工作群群群组织得井井有条,能力可见一斑,给他信任,把我从琐碎的事务里解出来,何乐而不为呢﹖“大人放心,属下定竭尽全力报效大人。”高光祖颇有些激动地道。

 “好了光宗,你我自家人,不必如此客套。”我和颜悦地道:“一事不烦二主,到了镇江,你就立刻折返应天,我在苏州事毕,立刻赶去应天与你会合。嗯!武当的人我想也该到了,有少林武当协助你,开幕前应该不会出什么大纰漏,其间万一有大事,一切听蒋小侯处断。”  m.vL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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