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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2章
 萧潇迟疑了一下,言道:“相公,可高七他实在太宠着明鬟了,此番去嘉定赴任,就只带着明鬟,却把卢氏留在了竹园。相公你知道,孙大家她…”

 “你放心,相公心里有数,高七此举乃是我授意的。”我笑道。回到江南后,光一个茶话会已经弄得我焦头烂额了,实在没时间去调查处理孙妙一事,只好和高七做扣引蛇出

 高七虽然宠着明鬟,可他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卢氏是贫情深意重,而我则让他从一个混混变成了官老爷,孰轻孰重,他自然清清楚楚。

 萧潇恍然大悟,魏柔却不明就里,孙妙又是她的琴技师傅,不由关切地问道:“莫非孙大家有什么不妥?”

 “孙妙九成九是个线人,只是不知道,她究竟是谁的人马。”我叹息一声:“孙妙和苏瑾还不同,苏瑾至少落籍在秦楼,不管秦楼如何放纵她,行动总归受限制。可孙妙却是个完完全全的自由人,来去皆自由,能让这等人物甘心效命,她背后定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竟是这样!”魏柔眉头再度拧起,她明白,既然我这么说,定是掌握了相当有份量的证据,不由得感慨道:“人家还记得她隐约透过,相公是这世上最懂她琴的人了。”

 “可她叫琴绝,不叫琴神,因为琴并不是她的全部,在她心目中,有比琴更重要的东西。”“是啊!”大概是想到了自己,魏柔的眼波一下子轻柔起来。

 “所以,孙大家背后的人倒也不见得如何了不起,”萧潇道:“为了心上人,女人真的可以付出一切。”“能让孙妙动心,这样的人物已经很了不得了!”我长长吁了口气,似乎是想把“琴歌双绝”

 带给我的忧伤尽数吐出:“好了,不说她了!还是来看看浙江的线人网,对于卢子瞻,我更多的是想用他做幌子来掩护其他的线人,毕竟高七和我的关系路人皆知。”

 “杭州除了卢家,还有武承恩,我当初虽然没把武柳计算进去,可知道武承恩他无论如何都能给我一些支援。

 李之扬虽然拒绝出任浙省头领线人一职,但他不是因为我缺少让他动心的实力,而是他想走官场正途一步步爬上去,自然不愿意和江湖扯上干系。不过,由于与知府文公达不睦,他还要仰仗我在官场上的关系,故而他已经同意尽量给我提供方便。”

 “李之扬掌管杭州刑名,一府捕快衙役狱卒皆听他号令,他睁一只眼闭一眼,无论是谁负责杭州的线人网,都会事半功倍了。”魏柔笑道:“原来相公早已开始在杭州布局了。”

 “这只是铺垫而已。杭州这里千头万绪,却缺了个提纲挈领的人物,不像宁波,虽然关威脚踏两条船,可丁聪那艘破船已经四处进水,他即便不弃船,也不会死守着与它同归于尽,何况,他还有一堆把柄在我手里,算起来,四府中最不用我心的就是宁波了。”说着,我嘿嘿一笑:“你相公和宁波还真是有缘啊!”魏柔知道我说的是剿倭时的一段经历,不由嫣然一笑。那时她化名陆昕寄身潇湘馆打探情报,从中体会到了另一种自由的生活,而潇湘馆一役,又迅速拉近了我俩之间的关系,对她来说,宁波是个具有特殊意义的城市,就连陆昕这个名字都成了她的最爱。

 “温州那边的情况也比杭州乐观些,我在剿倭营结的朋友曾亮已经调任盘石卫镇抚司镇抚,即便他不能出面统领温州的线人网,但温州是海防重镇,军队具有强大影响力,可以藉口剿倭将温州那几个门派全部压制住,甚至可以考虑像苏州那样,把他们从城里赶出来。

 最难的是湖州,湖州练家是个具有百年历史的大家族,又躲在暗处经营了二三十年,早把湖州经营的如同铁桶阵一般,泼水不进,或许比大江盟还难对付。”

 其实六娘早在湖州布下了人马,只是她一再叮嘱我,秦楼的情报网只能我一个人知道,对其余人,就算是竹园诸女也要保密。

 我明白她担心什么,虽然竹园诸女绝不会背叛我,但很多情报却是无意中被出去的,就像魏柔,单单从她对消息的不同反应上,鹿灵犀、辛垂杨或许就能察觉出什么蛛丝马迹来。

 “其实,我师门…对湖州倒是十分熟悉…”魏柔犹豫了半天,终于开口道。“我知道。”我打断了她的话,虽然我急于了解隐湖的一切,可我不想让魏柔背上出卖师门的心理负担,她把我放在师门之上,已经让我很足了。

 “你知道?”魏柔顿时吃了一惊:“相公,你怎么会知道?”“因为回堂在湖州设有分号,也因为李思很了解湖州。”

 “回堂在湖州有分号不假,可这与李思何干?”魏柔一脸狐疑,不由口问道。“阿柔,记得咱夫俩切磋武功的时候,你曾经说过,隐湖心法以‘心剑如一’为尊,而轻功身法则以‘云诀’为上,相公没记错吧!”魏柔点点头。

 “那么,隐湖究竟有多少人懂得‘云诀’呢?”魏柔想都没想,就说有七人,除了她和鹿、辛之外,还有两位师叔祖、一位师伯和一位师姐,只是说着说着,神色却黯然下来,低声道:“‘云诀’是师门最上乘的武功,尹师祖在创下这门轻功后就立下规矩,凡是修练过它的弟子都要终老师门,可妾却触犯了这条门规,师傅和妾断绝师徒关系,正是妾咎由自取。”

 话音未落,她已反身扑进我怀里哭了起来。我温言抚慰了半晌,她才止住悲声,复道:“当然,这世上还有一人懂得‘云诀’,就是相公你。不过,这并不是妾背叛师门私传武功,而是相公聪明绝顶,一看就会,而且还能举一反三。”

 “殊途同归嘛!”我大言不惭地道,心中却暗笑,就算我的确是个天才,可若不是你这丫头一招一式地喂我过招,再怎么殊途同归,我也生编不出这套“云诀”来,当然,我也投桃报李,让你这丫头把“幽冥步”

 学了个七七八八。可心里好笑,脸上却不敢出分毫,正道:“那么,阿柔,我告诉你,现在已经有第九个人身怀‘云诀’这套隐湖视为珍宝的轻功绝学了!”

 “啊?!”魏柔一呆,旋即猛然直起了身,惊叫起来:“这…怎么可能?!”还没等我说话,她眼中出难以置信的光芒:“李思?难道是李思?他…他可是男人呀!”

 “不错,正是李思!只是,”我苦笑道:“阿柔,你相公我也是个活生生的大男人啊!”“相公你当然不一样了,你是人家的相公嘛!”魏柔飞快地道:“可穆师姐她从没踏入过江湖半步,李思又是谁的丈夫?”说到这儿,她似乎想起了什么,语气突然一窒,一脸的匪夷所思:“莫非…是师傅或是师叔破例收了男弟子?”

 ***“…就在三藏使出‘天狼七星变’偷袭他的时候,他施展了‘云诀’中的‘停云’、‘云卷’两式,不过,距离实在太近了,他虽然躲过三藏的三把飞刀,可余下两把还是伤了他。”

 等魏柔渐渐平静下来,我开始讲述五天前宁波潇湘馆的那一战,那一战的结局江湖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她自然也知晓了,可其间过程江湖传言都语焉不详,她就不甚了了。

 “妾记得,李思曾使用过‘幽冥步’中的身法‘闲庭信步’。”我点点头,魏柔沉道:“可面对‘天狼七星变’,生死关头他使得却是‘云诀’,这么说,‘云诀’才是他的本门武功了。”

 “相公也是这么想的。”我一边轻轻抚着魏柔的后背,助她平复的心绪,一边沈声道:“其实,武学到了‘云诀’这个层次,殊途同归亦是必然,可天道归一,变化却万千,所以,我师傅的‘幽冥步’、你师门的‘云诀’,乃至武当的‘梯云纵’、唐门的‘飞花逐月’,固然可能会有某些招式极其相近,甚至一模一样,但‘云诀’始终是‘云诀’,‘幽冥步’还是‘幽冥步’,两者不可能混为一谈。

 何况,李思把‘停云’‘云卷’两式运用得妙到了毫巅,显然他在‘云诀’上曾下过一番苦功。”

 “这是妾最害怕的事情了。”魏柔满腹心事地道:“隐湖不收男弟子,虽然门规里并无这一条,可它却是开山立派的师祖传下的老规矩,不管李思的师傅是谁,都难以向门里代。”

 “阿柔,叫你说,李思的师傅究竟是谁?”魏柔半晌没说话,可从她仿佛被自己最亲的亲人背叛了一般的痛苦和悲伤的眼神里,我已经看出了答案。

 “你认为是…你师傅鹿灵犀?”传授轻功与传授内功颇有不同,轻功身法的许多妙之处需要亲自示范才能讲得清楚,故而魏柔那两位年逾七旬的师叔祖不可能带出李思这么年轻的徒弟,那位穆师姐又足不出隐湖,能做李思师傅的只有鹿灵犀、辛垂杨和魏柔那位不知名的师叔,再考虑到李思无法进入无名岛,他的师傅需要经常离岛外出来传他武功,那么只可能是鹿、辛中的一个了。

 “难道相公认为是辛师叔不成?”魏柔听出我语气中的疑惑,脸上突然闪过一丝惊喜,一双略有些红肿的妙目飞快眨了几下,竟是在期待我的答案,可嘴上却反驳道:“但辛师叔常年在江湖奔走,哪儿有时间去教徒弟?倒是师傅…”

 她顿了一下,才续道:“相公,莫不是辛师叔对你有成见,你就…”“你相公可没那么狭隘!”

 我打了个哈哈,之所以倾向李思的师傅乃是辛垂杨,是因为我怀疑鹿灵犀虽然除了魏柔之外的确还另有秘密弟子,但绝不是李思,只是这一切太过荒诞,荒诞得连我都觉得匪夷所思,我只好把这猜想深埋心底。

 “说李思是你师叔的弟子,是因为他目前的立场和辛极其相近…”“相公!那不是师叔的立场,而是妾师门的立场!”魏柔立刻纠正道。

 “真的吗?旗帜鲜明地支援大江盟争霸武林真的是隐湖的立场吗?或者说,就算这是隐湖的立场,难道就是你师傅的立场吗?”“相公,你这话…妾怎么听不明白。”魏柔吓了一跳,吃惊地望着我。阿柔,不是你不明白,而是你不想明白!

 我心里默默地道,当你小心翼翼地在辛垂杨面前收敛起你光芒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对她是多么的尊重,可尊重并不是爱,你师傅把你开革了你还叫她师傅,还把她当作母亲,这才叫爱,而当爱和尊重发生冲突,你就茫然不知所措,只好逃避了。  m.vL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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