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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章
 他又惋惜道:“可惜,三天里打了二十几场架,偏偏没打死一个人,否则…”见王汉生陪着换好了常服的宝亭、紫烟走了进来,沈熠忙打住了话头,他曾参加我和宝亭的婚礼,说起来和宝亭也不算陌生,便笑道:“呦,别情的贤内助到了,这一次真是多亏了你们两口子的鼎力支持,大恩不言谢…”

 “你跟我客气什么!”我飞起一脚,状极亲热,宝亭也道:“叔叔说笑了,寒家大事小情都是相公作主,妾身一女子懂得什么。”

 “喂,别情,你媳妇还嫌自己懂得不够多吗?她再聪明点,都没男人活路了。”几人闲聊了一会儿,我便问起他,那只丢失的锦盒里究竟装着什么东西?沈熠说他也不清楚,只是这锦盒一直由他老爹沈百万保管,印象里它似乎相当受重视。

 “老爹也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因为女儿及夫婿在沈家没有继承权,所以有两个私生女回头找老爹,老爹都收留了她们,现在嫁了人,小日子过得也很美满。

 而看孙大家和老爹的关系,又不像是有什么情仇恩怨解不开的样子,要是老爹的女儿,早该认回家了。可说她和老爹…”

 沈熠瞥了一眼宝亭,把溜到嘴边的不敬之辞咽了回去,适时地转了话题:“其实,我倒是很希望有这么个妹妹呢!”

 孙妙的身世依旧是个谜,就算六娘的情报网再有力,仅仅几天功夫也不可能有什么收获,她出师之后,行踪飘忽,游广泛,想查出点什么来就像大海捞针一般。

 而在曲凤梧哪里学琴的五年,又彷佛与世隔绝似的,经历单纯的写不满一页纸,认识的人十个手指都能数得出来。

 没有人天生就是际家,何况是天生冷感的孙妙?若不是她受过严格的训练,她怎么能如鱼得水般周旋在达官贵人中呢?可这样的训练怎么会从曲凤梧那里得到呢?

 这就是六娘得知孙妙是那只锦盒失踪的最大嫌疑犯后的最初反应,因为和孙妙朝夕相见的缘故,她比我更了解孙妙,一个人在际场所中无意表现出来的细节,或许只有真正看到的人才能领会其中的奥妙。

 沈百万生前的书房几乎还保留着原样,虽然这里曾经是沈家的权利中枢,可显然沈熠不想再使用它了,毕竟自己的父亲和三个兄弟就死在这还翠楼下,让他心里难免蒙上一层阴影。

 书房里的一切都是那么名贵奢华,沉香木的家俱、波斯的地毯,甚至墙上还挂着一座极其罕见的自鸣钟,可这一切和优雅都搭不上边,同样的物品饰件也出现在六娘只允许寥寥几人进出的书房里,可仅仅因为色彩和位置的不同,高下立判,就连沈熠的品味也远远高过自己的老子。

 “三代穿衣,五代吃饭。”我一面暗自感叹,一面环视着整间屋子。殷家原本是官宦人家,唐门更是有着百年历史,宝亭、解雨的眼光就远在无瑕、玲珑之上,不过,女人似乎对品味这种富贵的衍生物有着天生的学习能力,玲珑这方面的进境,远比武功的进步快得多,如此说来,六娘见多识广的原因,倒不见得师承名门…

 “那里怎么空着?”目光掠过书柜,却见一层格子和别处不同,竟是空空如也。“那里原来放着沈家的地契田契,因为最近总要查阅,就放在我那儿了。”我不莞尔,他说得冠冕堂皇,是怕宝亭、紫烟笑话吧!其实,他抵押的几张地契就保管在宝亭手里。而看他的态度,想来女人在沈家地位极其卑微,根本就不可能接触到沈家事务,以致沈熠推己及人,总是不自觉的以为别人家也是一样,却忘了宝亭在没嫁给我之前,已经掌管宝大祥的经营大权了。

 “放着这么重要的东西,你倒是放心孙姑娘呢!”“老爹每次见她都在这里,再说,那些地契田契都有在官府备案,没有在官府那里过户转让,或者没有抵押契文,几乎和白纸没什么区别,拿了它有什么用?再说,”

 沈熠苦笑一声:“那时我哪儿想那么多了?”“那书房里还有什么重要东西吗?”“再就是沈家的帐目。”他推开一幅画,现出镶在墙壁里的纯铜钱柜,一边用随身的钥匙打开柜门,一边道:“说起来,这帐目要比那些地契重要的多,不过,我大略查了一下,应该没有什么缺损。”

 我明白这该是沈家最重要的走私帐目了,见他对我毫无保留,知道他是示诚于我。他曾经主理过沈家事务,对沈家的经营相当熟悉,既然他说没有缺失,就算他查的不够细致,重要的东西也肯定是完好无缺。

 那么,那只锦盒里究竟放着什么东西,孙妙每次来都和沈百万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我真是越来越好奇了。第十五卷***

 身陷囚狱的唐五经并没有受到什么待,精神矍铄,衣着整洁,想来知府俞善默虽然不愿得罪沈熠,却给自己留了条后路,只是他见到我进来,脸上却闪过一丝狐疑。

 “不是看在你大哥的份上,我才懒得管你。”我没好气的道,和牢头核对了手令,那边唐五经已经换上了暧昧笑容。

 “五经代大哥谢过王大人对敝门的厚爱,只是五经也有日子没见到大哥了,心中甚是挂念,大人可知道他的行踪?”

 “你大哥在哪儿,你们唐门应该比我更清楚吧。倒是你,少去惹是生非,小心招来祸事!”这小子还不知道我和唐天文一系关系非同一般,倒反过来打探起我的口风来了,心中暗自冷笑,嘴上更是不留情面。

 “五经哪敢在人家地面上放肆,只是那些地痞太横行霸道,实在是让五经看不过眼。”“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批驳道:“松江府还没着急哪,轮得到你越厨代庖吗?!”“怪不得大人的官越做越大。”配合着那张真诚的笑脸,略有些讥讽的话语听起来倒像是恭维了。

 一出牢房便见到了俞善默,唐五经知道他等的是我,可依旧乖巧地上前道谢,绝口不提其实就是俞亲自下令抓的自己。

 俞善默申斥了他几句,言辞中自然透出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这么快放他出来的。只是等出了府衙,唐五经正和几个来接他的江湖汉子寒暄,却见一个捕头气吁吁地跑来报告道:“大、大人,不好了,城西重伤的那个泼皮王三断气死啦!”

 等接到线报说唐门老六唐天运正匆忙赶往松江的时候,我已经和沈熠拟好了捕宋廷之的行动计划,悄悄踏上了返程。

 沈家需要赔偿唐门大批珠宝原料,这是珠宝界人所共知的事情,断了宗设这条路,这批原料势必要向各大珠宝行购买,联系霁月斋便是顺理成章的事情,而这么一大笔买卖,沈熠要求亲自与宋廷之谈判更是合情合理。

 至于唐五经,我没指望靠一个泼皮的死来砍掉他的脑袋,不过,在大牢里把他关上个三两个月却不成问题,也正好让沈熠卖个人情给唐天威。

 沈府鱼龙混杂,高手云集,宝亭便心有顾忌,而我也惦记着保存她大妇的颜面,住了两天竟是秋毫无犯,等中午在昆山打尖,望着出浴后容光焕发的宝亭,我忍不住心大动,宝亭虽然羞羞答答,可“奴为出来难,叫君恣意怜”白里头便和我好起来。云收雨散已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想剿倭的诸项事宜已经落实妥当,我反倒不急着回苏州了。

 “宝亭,你说咱们在昆山住上一宿如何?”宝亭迷糊糊应了一声便沉沉睡去,紫烟少年心着我带她逛街,我记起桂萼的同僚詹事府詹事顾鼎臣就是昆山人,就说好先去顾家拜访。

 从顾府出来,紫烟已是昏昏睡,待见到街上的新奇饰物,她才精神一振,只是看许多店铺已经要打烊了,不由撅起小嘴埋怨道:“那老头满口之乎者也的,也亏主子能应付他了那么长时间。”

 “顾老先生是一榜状元的老子,不卖弄点学问岂不有失身份?”“那老头的儿子是状元?”紫烟讶道。

 “你不知道?本朝昆山一共出了两个状元,一个是前年去世的礼部尚书澄,另一个就是这位顾老先生的儿子顾鼎臣了,昆山十二年间出了两个状元,这可是轰动江南文坛的一段佳话。”

 “那扬州出过状元吗?”紫烟好奇地问道。“就等着你主子去中了。”我开着玩笑道,一旁的小贩见我一身儒衫,十分会凑趣,拿来一把团扇非要请未来的状元公留下墨宝,紫烟开心,便零七碎八地从他那儿买了一堆小玩意了挂在身上,走起路来,叮当作响,加之貌美如花,伴之巧笑盈盈,惹得街上众人纷纷驻足观看。

 六娘为什么要培养出这么一个畸形的小妖来呢?相比她姐姐庄青烟的文采风,紫烟就像是一个不太懂事的顽童,身为六娘的关门弟子,她竟只学到了她师傅的一点皮

 “干娘应该多让你读些书才是。”我感慨道。“若是师父教我读书了,那主子你还教给我什么呀?”紫烟嘻嘻一笑:“再说,师父说了,女人书读多了就会胡思想,反而不幸福。”

 我一皱眉:“这是什么话!你看宝亭解雨,书读得够多了,可她们不幸福吗?”“可天底下有几个爷这样的人物啊?”我噗哧一乐:“这话倒也有理。”

 紫烟得理不饶人,道:“就说姐姐,除了爷,她看谁都不顺眼,还有大师姐…”等了半天,却没了下文,我便好奇地问道:“柳鸣怎么啦?”“她…她现在每天都要吃栗子镇的湖虾啦!”“这和读书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啦!”紫烟娇蛮道,知道自己说不出道理,没等我再问,她已拉住了我的胳膊,一脸央求之:“婢子喜欢主子讲故事,可一看见那些曲里拐弯的文字就头疼,您就饶了婢子吧。”

 “怪不得一教你写字就愁眉苦脸的,”我笑道,隔着衫,依旧能够感觉出来,她前的那对玲珑玉兔就像这柳莺歌一般透着盎然意,心旌摇曳下,我也懒得去理会柳鸣癖好的由来了。

 “动少、动少…”正和紫烟徜徉街头,突听背后有人朗声叫我,回头一看,竟是李思和苏瑾。并不是所有美好的事物带给人的都是愉悦的心情,望着一只璧人,我心中说不出来的厌烦。

 “这斯真是魂不散。”我小声嘟哝了一句,李思已含笑而来。“动少好兴致!怪不得推事府里见不到你的人影,原来是陪美人来着,做官做到动少这份儿上,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啊!”  M.Vl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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