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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5章
 翌一早,杨宗志尚在睡梦中,便被鼻端下的意逗醒,神思还未清醒过来,脑子里便在猜测:“可儿…?小婵?”

 昨晚他和倩儿几度-,将那丫头弄得筋疲力尽,杨宗志自己也累得够呛,自然是睡在倩儿的卧房里,这时候忽然意识到应该是倩儿在叫自己起

 他嘻嘻一笑,只觉得神清气,睁开眼道:“醒的这么早…”看清楚眼前近近的一张素娥脸蛋,又怔住道:“小婵?”

 依然是那个眉清目秀的小丫头,趴在自己的背上,用那香的发丝在自己鼻下缭绕,若非杨宗志用力的眨了眨眼,都不敢相信自己看真切了。

 此刻的小婵面上带着温柔写意的甜笑,如同昨天的事情没有发生一般,杨宗志转头一看,倩儿的枕边没有人,知道那丫头害臊,躲到不知哪儿去了,他嘿嘿轻笑着跳起来,便要作势将小婵又抱进怀中,轻薄一番。

 小婵温柔的避过去,给他拿不起衣衫,全心全意的服侍他起更衣,接着打来洗脸水,好柔巾,杨宗志一脸受用,心想总算雨过天晴,便乐意她为自己作好这一切。

 穿戴齐整,小婵忽然伸手一拉他,便要拉着他出门,杨宗志问道:“你要带我去哪儿?”

 小婵温婉的摇了摇头,整齐的一排刘海左右摇摆,她目光深深的瞥着杨宗志,咬住粉-瓣,杨宗志笑道:“好吧,你要出去玩的话,我便陪你一起去,左右这几天也没什么事,朱大哥和忽列他们要采买一些东西,不是一天两天能做完的。”

 两人携手走出客栈,清丽的晨正在天边绽放,住在深山里面,空气而清新,让人神智为之振奋。

 小婵拉着杨宗志迈步走上丘陵,来到这周围最高的地方站定,杨宗志四处看看,到处一片翠绿,末时节,正是百花盛开,即将凋谢的时候,最灿烂的,也是落幕之前。

 小婵风站在前面,目光柔柔的瞥着天边晨光,她忽然转回头来,一个字一个字的开口唤道:“哥…哥哥。”

 杨宗志笑着点了点头,猛地惊讶道:“小婵,你,你能开口说话啦?”方才那两个字听得清清楚楚,虽然语气生疏滞涩的紧,却是半点也不会错。

 小婵扑进他的怀中,紧紧抱着他的腹,咬牙道:“哥哥,对不住,小婵,小婵不是故意骗你的,其实费二叔给我治病之后,我便能看见,也能开口说话啦。”

 杨宗志呆呆的点了点头,一时间心头数个念头划过,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小婵甚少开口说话,因此发音尚且显得稚,她结结巴巴的说道:“说起来,这也是哥哥的原因呀,那天晚上,我们住在长白山的时候,我不小心偷偷听见哥哥在与婕儿姐姐说话,你说…等我宿疾大好后,便要将我还给霍二哥他们,小婵那个时候还看不见,可是心里面却是强烈的不舍得,因此…我便一直装着不能说话,看不见东西,但是真的见到霍二哥后,我们在聚义楼上,你却又对霍二哥说,收了小婵作你的义妹,一辈子都要照顾好人家,哥哥啊,你知道么,小婵那个时候后悔的快要死了哩,我无心瞒着你,却又因为害怕你责怪而无法改口,这么久…小婵在你面前口不能言,眼不能看,我好难受的呀。”

 小婵结结巴巴的说到这儿,语气倒是慢慢通顺起来,杨宗志想起她说的这几个片段,暗暗叹气,道:“是,原本我是这样打算的,那天在黑风寨里面,我拉着你跳上木楼,忽然觉得你这样可怜可人的妹子,心里有些放不下,就改变了主意。”

 小婵扬起娇美的脸蛋,不知何时已经挂上了晶莹的泪珠儿,她一边伸手抹泪,一边轻轻娇笑道:“你害死我啦,你知道么,人家多想和你说说话呀,静静的两个人呆在一起,就像现在这样,嗯,说起黑风寨,我也是第一次在那里睁眼看见哥哥,我小时候眼睛便瞎了,头一次睁开眼睛,看到的便是哥哥你,哥哥你不许笑我,我那时候还以为…你是个满脸大胡子的丑汉子呢,没想到…哥哥你长得,嗯,长得这么好看。”

 小婵说着话,脸蛋变得通红可人,杨宗志伸手在上面掐了一记,感觉都可以恰出汁水来,他笑道:“你怎么又改变主意了,不怕我责怪了么?”

 小婵听得一楞,垂下小脑袋,默默站立良久,忽然抬头一字一句的道:“哥哥,小婵的真名,叫做鲜于婵,你知道么?”

 杨宗志呆住道:“鲜于婵…鲜于婵,我,我早就想到了,可是自己也不敢说服自己。”

 小婵柔柔的腻笑道:“哥哥这么聪明,一定早就想到啦,我的爹爹,便是犯上作的兵部从侍郎鲜于无忌大将军,哎…”她说到这里,不轻轻叹了一口香气出来,辰时的骄照在她吹弹可破的瓣上,分外剔透。

 杨宗志蹙眉道:“不瞒你说,第一次我们在太行山相遇时,我便在想,又盲又哑的姑娘天下少见,正巧我从洛都逃出来,听到你爹爹在我的喜宴上大讲皇上如何迫害你的经过,我便猜测,莫非…她就是鲜于无忌的女儿,不过我自己也不敢相信的,漫说天下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便是你爹爹如此疼爱你,又怎么舍得你那么落魄可怜的落异地,但是那天晚上,费二叔找到幽州城时,你用一把剪刀刺向自己的眼睛,我便…我便猜出来了。”

 小婵裂娇笑道:“小婵是逃出来的呢…”她的酥婉指尖在杨宗志的膛上画着圈,慢慢说道:“这事情还是去年发生,去年,我在江东老家,有一天无意听见下人们议论纷纷,哥哥你知道的,那个时候小婵什么也看不见,又不能说话,下人们有时候当我是个睁眼瞎,所以有什么话也不避讳我,我偶然听见他们在窗外说,爹爹带了大批的匆忙赶到中原去了,说是要找皇帝为我报仇雪恨。”

 小婵堕泪道:“我听了这个话后,躲在房里哭了一夜,我已经是这样没用的废人,竟然还连累爹爹为我奔波拼命,他去找皇帝报仇,岂不是九死一生啊,自古谁能杀得了皇上呀,爹爹年纪也大了,近年来多次感觉到力不从心,小婵心里疼得不行,便…便在书房的桌子上留了一封字帖,叫爹爹忘记我吧,再也不要为劳,我便偷偷的跑出了江东。”

 杨宗志点头道:“怪不得,我一直想不通,究竟为何你会跑到太行山,若是为了与我相遇,岂不太过牵强了些。”

 小婵齿娇笑道:“就是为了与你相遇啊,老天爷便是这么安排的呢,我那一路上吃尽了苦头,若不是遇见哥哥你,小婵真的就要支撑不下去了呀…”她的脸蛋边还挂着泪珠儿,如此绽放一笑,让人目眩神,十足美不可方物。

 小婵踮起脚尖道:“哥哥,你对我这么好,除了爹爹,再也没有第二个人对我这么好过,小婵便在想,一辈子都和哥哥在一起。”

 杨宗志大笑道:“好啊…”一时心情大开。

 小婵凄婉的一笑,沉下脚尖道:“可是…小婵要走啦,哥哥,小婵没有听说爹爹的事,还能作到自己欺骗自己,但是知道爹爹现在还在洛都城外拼老命,小婵身为他的女儿,怎么能够独善其身呢?”

 杨宗志怔住道:“你…你要去找你爹爹?”

 小婵缓缓点头道:“嗯…”杨宗志咬紧牙关,闭着眼睛苦思半晌,颓然叹气道:“我若劝你,你必不安心,可是我…我…”

 泪花住了小婵俏媚的眼眶,她清婉的甜笑道:“听到哥哥这句话,小婵便是死了也无憾哩,哥哥,我去劝说爹爹罢手好不好,只要爹爹不再出兵了,回到江东老家去,小婵便去滇南找你,跟你过一辈子…”

 杨宗志下意识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这事情岂有如此简单,鲜于无忌一路从宁安府打到中原,早就没了回头路,他想罢手,三皇子会让他罢手吗?就算他能偃旗息鼓,皇上息过来,会好端端的放过他吗?

 自古为帝王的,无不心狠手辣,铲除异己,仁宗更是个中翘楚,这些后事,只不过是小婵天真烂漫的女儿家幻象罢了。

 杨宗志转念又忖:“我若是小婵,我岂能离得开老迈的爹爹,自己逍遥快活…”心里面百转千回,竟是少见的犹豫不定。

 小婵乖巧的站在他面前,看着他时而蹙眉细思,时而又轻轻的叹气,她柔声说道:“哥哥啊,小婵要走了,送给你一件礼物,你要是不要?”

 杨宗志回过神来,茫然问道:“什…什么?”

 小婵低声道:“你…你把你的眼睛闭上,我不叫你,你万万不可睁开…”

 杨宗志依言闭上眼睛,心中叹气:“劝也劝不得,究竟如何是好?”忽然感觉到一双又柔又的东西,触碰到自己的嘴边,杨宗志用嘴轻轻顶了两下,鼻下香气扑来,立时醒悟到这是小婵那娇软无双的瓣儿,他心头一痛,不抱着小婵死命的吻起来,大嘴用力的阖住她的小嘴,又

 甚至还会顶出大舌头,含住小婵香腻甜美的舌-尖,咂了编,舌尖如此甜腻,嘴角却是不断有咸咸的泪珠儿滚进来,被杨宗志一一进肚中,也不知自己此刻心情究竟是苦是甜。

 这一吻直到两人都快断气了,杨宗志才依依不舍的放开小婵,睁眼看着她小脸红透,依偎在自己怀中轻轻气,过了半晌,小婵抬起头来,又道:“哥哥,小婵的礼物你收下了,那…那你也送小婵一件礼物成吗?”

 杨宗志重重的点头道:“你要什么,只要我拿得出来,自然全部给你。”

 小婵柔柔的齿一笑,一只小手儿摸摸索索的探进杨宗志的怀内,钻入衣袋,仰着小脸,娇痴的道:“我要什么呢?…嗯,对了,就要这个。”

 杨宗志低头一看,见到她从自己怀中取出一把亮闪闪的匕首,惊道:“你要这个作甚?”

 这把匕首还是何淼儿的佩剑,杨宗志从商怡婷那里得来,便一直没有还给她,小婵深深的抚摸在匕首上,寒光闪过她娇美的脸颊,她抬头轻笑道:“过去我曾经听说过这把匕首的来历呀,我听说呀,紫儿姐姐,婷姨她们都曾经抢过这把匕首,她们留着这个,是为了哥哥你,不管是自刎也好,保留贞-洁也罢,都不愿属于哥哥的东西,被外人抢走了,小婵便在心中想啊,若是我-后不在哥哥身边,我也会留着一把匕首,属于哥哥的东西,谁…谁也抢不走。”

 杨宗志恐骇的拉住她的小手儿,劝她道:“你还给我吧,我另送你一样,这东西吹断发,可千万碰不得。”

 小婵娇笑着避过他,将匕首揣进怀内,扭着细道:“哥哥啊,你信不过我么,我回到爹爹身边,谁能碰我一手指头,我留着它,便觉得哥哥一直在我左右,从没离开过。”

 杨宗志咬牙道:“罢了,我让朱大哥陪你回去,从此跟在你身边,对不住小婵,我从前当着你爹爹的面发过重誓,这一生…都无法见他,便不能亲自陪你回去了,你有什么为难事和心愿,便让朱大哥为你去作,他也作不了的话,就带个口信给我,我必定为你办的妥当。”

 小婵娇笑着点头道:“好啊,我的第一个心愿便是,哥哥你陪着我,开开心心的玩上一天,你也一定要办的妥当哟!”

 …

 下午天黑之前,杨宗志还是忍着心头之痛,安排车马,叫朱晃带了几十个随人,伴着小婵离去了,众人听说小婵要走,哭着送别一道又一道,直到余晖散尽,小婵的马车孤零零的驰过山野,众人才相伴回程。

 小婵坐在车厢内,耳听着车轱辘咿呀咿呀的不断响起,不心头一痴,轻轻啼哭道:“哥哥…”手里抱着那把锋利无端的匕首,哭了不知多久。

 从林仙铺赶到汤河口大营并不算远,马车跑得快的话,不足两个时辰便能抵达,朱晃在前面阵,看到山谷里亮堂堂的闪出灯火,将天空照的如同白昼。

 沿途上不断有兵马驰过,有人阻住他们盘问:“作甚么的?”

 朱晃依照杨宗志吩咐回话道:“车里是鲜于大将军家的小姐,我们负责运送回来…”

 兵将们哈哈大笑道:“呸…胡言语,我还说车里是王母娘娘呢,你们从天庭运过来的。”

 朱晃听得面色一怒,着气没有吭声,领兵的将领又道:“说实话,否则带进大营拷问,你们是不是洛都派往南疆去求援兵的?”

 朱晃仰头看天,不去答话,那将领怒道:“好个刁蛮的野汉子…”手持银刀冲杀过来,朱晃侧身避开,用自己随身的铁杵住银刀,两人近近的对持,朱晃一脸轻松淡然,而那将领却是双手发颤。

 正在这时,背后有一个机灵些的士兵跳出来道:“周将军且慢,您记不记得,前些天,鲜于大将军每到一处,总是派出一些亲信出去到处搜捕,这事情从未过风,莫非…真的是鲜于小姐丢失了?”

 那领兵的将领名叫周顺,乃是上次跟着鲜于无忌大闹洛都周翱的亲弟弟,他的兄长周翱放箭杀虞凤,被杨宗志一刀割破咽喉,他听了这话,借势放开朱晃的纠,细思道:“真有这种事?”

 他回头瞪着朱晃,不得不敬服的道:“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氏?”

 朱晃望着天道:“我无名无姓,只是鲜于小姐身边的从人而已。”若不是杨宗志苦劝他跟来,他对这些反贼们是看不上眼的,朱晃样貌不起眼,却是心高气傲,实非普通人能比。

 周顺将信将疑的道:“你们在这里等一会,我去禀报大将军…”转头对手下低声吩咐道:“看紧他们…”骑着快马冲进大营,不过一会,大营中闪电般冲出几十匹骏马,掀起如天的尘土而来。

 天色已黑,那些马匹来势颇快,朱晃暗暗戒备着,见到马儿近了,最前面的是一个白发如霜的老者,满脸忧急,身子却无一丝佝偻,反而神采奕奕,他来到马车前,立足不稳,便从马背上飞快的跳下来,扑到马车下,大叫道:“蝉儿…”

 鲜于婵从里面掀开车帘,定眼看着爹爹…记忆中的爹爹,还是十几年前的模样,此刻两厢对照,原来爹爹真的老迈了许多,老迈得…已经和印象中的他全无相同了。

 鲜于婵轻轻噎着,用力的扑进鲜于无忌的怀抱中,两父女抱在一起痛哭,鲜于无忌是激动的又哭又叫,鲜于婵却只是默默饮泣,柔弱的双肩不停耸动。

 过了好一会,鲜于无忌才放开女儿,仔细对她打量,见到多时不见,女儿已经出落的愈发秀美,而且更为难得的是,此次出门,不没有饿瘦了,反而还丰腴了不少,越发像是降世精灵那般美貌可人。

 鲜于无忌乐得哈哈大笑,息着叹气道:“蝉儿啊,你怎么能留下一封信,就自己出走了呢,你叫爹爹到处好找啊,江南,岭南,江东,爹爹都派人找遍了,丝毫找不到你的身影,你不明白,爹爹没有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你的娘亲过世的早,你便是爹爹的心头。”

 鲜于婵抿着小嘴甜笑几下,鲜于无忌挥手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转身注意到背后的朱晃,他眯着眼睛道:“你便是周顺说的义士?好本领啊,能让周顺心服口服,你叫什么名字,后跟着我鲜于无忌如何,保你衣食无忧,富贵荣华。”

 朱晃木然摇头道:“我只是跟着鲜于小姐的下人,其他的事情,我什么都不会做。”

 鲜于无忌哈哈豪迈大笑道:“好个蝉儿的下人,我的女儿不能说话,也看不见东西,你却自居下人,看来这次蝉儿出门,必有一番奇遇,不急,不急的…我们进营内慢慢说来。”  M.vL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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