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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9章
 杨宗志从睡袋中一跳而起,稍事整顿一上的衣襟,史艾可蹲在一旁将凌乱的棉被收拾好,两人走出营帐外,今天气大好,细雪兀自不停,但是天空总算透出几许亮光,照的四下耀眼璀璨。

 面见到个高大魁梧的汉子横身挡在帐门前,威武如同巨塔,杨宗志叫道:“朱大哥。”史艾可却是脸蛋微微一红,这朱晃是个糟糟的须发汉子,但是他此刻挡在营帐前,定是以为自己在里面,和哥哥作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羞人事,害怕被人误闯进来,造成尴尬。

 朱晃闻言转过身来,嘿嘿笑道:“杨兄弟,外面有人找你。”杨宗志点头道:“嗯,我出去看看。”盘算时辰,差不多是颜飞花等人前来之际,昨天他已经想好了后怎么论处,当下便不再多想,而是拉着朱晃一起向外走去。

 朱晃走了几步,忽然回头肃穆道:“杨兄弟,你…你小心些。”

 杨宗志微微奇怪的瞥了他一眼,面看过去,见到大营外浩浩的站了数不清的人头,密密麻麻的挤在门口,并无队列和军阵,只是这么零零散散的三个一堆,五个一群,无论衣着打扮,还是手中兵器,俱都参差不齐,杨宗志下意识皱了皱眉头,便举步向外走去。

 史艾可小心翼翼的走到朱晃头身边,娇声问道:“朱大哥,这些是…什么人呀?”虽然还是有些羞涩,但是好奇心重的她,依然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朱晃沉着脸道:“他们…他们就是我们上回在太行山遇见过的山贼。”前一回他和杨宗志为了解救被人劫走的小婵,闯进太行山黑风寨中,见过颜飞花等人的面,而且那威猛的白老大,兀自也背着巨斧站在人群前方,朱晃自然不会陌生。

 只不过吃不准人家找来的目的,过去见杨宗志和颜飞花相谈甚,朱晃才没有拒之门外,而是进来禀告一番,临了…还暗中授意忽列去调集了义军围在四周,以备不测。

 史艾可听的小眉头大动,拍着小手儿欣道:“呀…这些人,就是山贼呀。”山贼长什么样,作何打扮,她可从未见识过,上次杨宗志和朱晃去追山贼,没有带她一同去,她早就心里面不乐意的紧,这回山贼找上门来,无论是好事还是坏事,她都怡然不惧,而是飞快的跑上前去,跟在了杨宗志的身边。

 杨宗志走出大营的木篱笆栅门,见到那一身淡妆的颜飞花和白老大等人侯在面前,他哈哈一笑,出去道:“颜姑娘你果然来了。”

 一干山贼们煞是有趣的打探着他,见到他举止沉稳,面相俊逸,可那气度…便只像是个百无一用的书生,和大头领口中说的杀敌万千的大将军相差远极了,山贼中有一些曾经在木楼下围剿过他,依稀里还能辨认出他的样貌,对他的一身轻功,以及身陷局而临危不的气度稍有钦佩,当即一群人小声窃窃的议论起来。

 颜飞花扶着小手儿,轻上裹了丹巾,遮住那不赢一握的细,她当先咯咯一笑,走出来施礼道:“让杨公子你久等了。”

 转头又对一干手下们娇喝道:“大家都瞧清楚了,这位杨公子便是过去天下闻名的少年将军,百战百胜,自从我坐上大头领之位后,咱们不再作打家劫舍的营生,可是…总不能坐吃山空吧,飞花曾经把我的积蓄拿出来,让大家做些生意小买卖,或者径直务农,奈何大家见惯了打打杀杀的事情,竟然做不了,因此飞花想了好多天,才想出来这个主意,带领大家来投奔杨公子,跟着他…既有军粮可领,断然不会饿死,更是有仗可打,正好合了大家伙的心意,现在既然来了,大家便各自表个态,若是有不愿从军入营的,立即站出来走了,咱们也绝不勉强。”

 人群中轰然应了一声:“一切但凭大头领处置。”这些人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此刻聚在一起,暂时没有好去处,不如就从了众人,观察一番再说,一旦事情不对,到时候偷偷溜走也不迟。

 杨宗志嗯的一声,心想:“且走一步看一步。”这些人喊过话后,一时将目光投到他的身上,那些目光中有着惊疑,有着迷茫,甚至还有狡黠的市侩,不一而足。他深知这些人一时绝不会心悦诚服的来从军,大多数只是观望而已。

 他微微咳嗽一声,站出来正要说话,忽然身边的颜飞花素下小脸蛋,又高声娇喝道:“好,既然大家都同意了,那咱们就要把话说在前面了,上一回飞花坐上大头领之位时,曾经与各位约法三章,言明从此不再过上打家劫舍,鸣狗盗的日子,那个时候大家还只是山贼而已,现在咱们又当了义军,军法更是严过山规数倍,不但要咱们不再作犯科,甚至还要谨守本分,从此听从将领的号令行事,有作不到的,还是先站出来走了,不然的话,一旦犯了军规,军法论处,陶老幺那样的情形,或许还是轻的呢。”

 人群中轰的一声响,山贼们个个头接耳,面色惊惧不定,杨宗志却是微微愣住,这套约法三章的说辞,本是他昨和小婵说话时,想出来的主意,没想到被这位颜姑娘给抢先说了出来,转念一想,心头不由暗暗恍然,这事情若是经过自己来提,毕竟效果差了许多,这些人过去与自己毫无瓜葛,对自己不熟悉,他们怎么能听得进自己的号令,但是颜飞花名义上依然是他们的大头领,她说的话,分量便不相同。

 究其所以然,这位颜姑娘恁的冰雪聪明,她率领众人来投,或许早前便想好了自己的难处,因此一上来便将自己的顾虑打消掉,以示诚意,难为他昨还为这事头疼了许久,尽都是自己的瞎担心。

 山贼们一时拿不定主意,人群中一个尖尖的嗓子大叫道:“那可不行,咱们只听大头领的号令,其他的人,不管他是大将军也好,大元帅也罢,干我们什么事?”

 身边人听了这话,一起大喊道:“对!对!这话在理。”

 颜飞花嫣然娇笑道:“陶老幺,又是你在胡说八道了,既然咱们从了义军,从此便再也不是山贼匪啦,哪里还有什么大头领,二头领,一切都凭杨公子定夺,大家当了这么多年的山贼,难道…真的要当一辈子不成,大家伙儿想想,这一口掉脑袋的饭还能吃多久,况且大家迟早要娶亲生子,临到老了,难道要对自己的儿孙后人们去说,你的爹爹爷爷们,过去都是悍匪,没有好名声的?”

 人群中嘿嘿羞赫一笑,颜飞花转头睨视杨宗志一眼,又道:“现在不同了,蛮子们欺负我南朝无人,要来烧杀抢掠,咱们既然都是男子汉,岂能坐视不理,这北郡的天下,是咱们南朝人的天下,北郡的子民,哪一个不是咱们的兄弟姐妹,咱们能看着她们被人肆意侮辱么?”

 颜飞花这段话说的极为义气,得数千山贼人人热血沸腾,轰然大喊道:“不能!”便是杨宗志背后的史艾可,都觉得这妩媚姑娘的话说得极对胃口,忍不住跳起小身子,大声鼓掌叫起好来。

 颜飞花等大家呼喊稍停,这才盈盈娇笑道:“那便是了,我是黑风寨的大头领,可惜我不懂得带兵打仗,如果硬要我上阵,只恐误了大家的性命,而这些杨公子就不同了,他是将门后人,过去军功显赫,现在虽然暂时落难,可一身英雄壮志俱在,大家只有跟了他,才能后光耀门庭,哪怕再到老了,和自己的儿孙回忆大战蛮子的往事,说话时,也能将头抬得更高。”

 众人心头勇气翻飞,颜飞花这段话说的他们个个怦然心动,其实作山贼还是作义军,在他们心底里本没有什么分别,无非是打打杀杀,糊口度罢了,但是作了义军却有这么多说不出的好处,尤其是脸上有光,再也不会被人戳着脊梁骨,暗自痛骂的了,这段话不但是那些小喽啰们,即便是那一直面无表情的白老大,也忍不住听得动容不已。

 颜飞花格格娇笑道:“那…还有要走的没有,承受不起这个担子的,趁早还是回黑风寨去罢,猫着一辈子躲在寨子里,作个见不得光的贼子,只等官兵来剿。”

 白老大和众人一齐大声吼叫道:“没有了。”

 颜飞花这才满意的转回头来,对杨宗志齿娇笑道:“那我便把这三千个兄弟交给你咯,杨公子!”

 杨宗志听的哈哈一笑,心下不对颜飞花又看高一线,过去只以为她是个献舞的勾栏女子,相极少,上次在黑风寨中见到一个截然相反的颜姑娘,他却是起了一丝敬佩之心,暗想这姑娘不是个简单的人儿,乃是有手段的。

 今所见,这颜姑娘不但懂得驾驭人心,甚至还有一手鼓舞斗志的好手腕,倘若她不是个娇滴滴的姑娘家,而是朱大哥,忽列那般七尺男儿的话,说不得自己这义军统领的位置,真要让给她来做才对。

 他长长的了一口气,高声抱拳道:“好,既然大家同意一道来抗击蛮子,咱们后便是兄弟手足了,义军当中没有高低贵之分,大家平里都叫我一声杨兄弟,过去若有得罪的,咱们就此放过不提,互相兄弟相称,行不行?”

 众人面上犹豫片刻,不由得一个一个开口道:“杨…杨兄弟。”

 杨宗志点头笑道:“一会大家去领了军需用度,分了营帐,便随着我身后的这位兄弟练军阵,蛮子出兵在即,咱们时间无多,尽早懂得战场上如何杀敌,便多了一些保命取胜的手段。”当下他吩咐朱晃将多余的军需被褥,小帐等按照人头分发下去,再让忽列带了众人一起去校场演练军阵。

 忙过一阵,时已近晌午,看着校场上人数立即多了一倍,登记造册的新入军士便有三千零八十多人,杨宗志心头甚是鼓舞,转头对颜飞花恭恭敬敬的拜了个礼。

 颜飞花闪身躲过,妩媚的小脸上没来由的红了一团,撇嘴道:“你…你拜我作甚么?”

 杨宗志抬头道:“颜姑娘,我过去在黑风寨里听说你坐了山贼大头领,和手下人约法三章,心中微微觉得惊讶和钦佩,但是今,你带着三千多手下来投义军,我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这些人都是桀骜不驯之辈,能够来入义军的伙,全仰仗你的指点教化,他们从前是什么人并不重要,后无论是将性命送在战场上,还是凯旋而归,俱都是造福一方,姑娘中有沟壑,有大智慧,在下这一拜乃是拜你这些。”

 颜飞花被他这番话,说得小脸红了一片,恍如寒冬的腊梅开在枝头,杨宗志说得衷心中肯,颜飞花不知为何,却是想到前天夜里那暧昧的幽暗小上,这臭混蛋这一拜,莫非还有赔罪示好之意吧。

 她嗯哼的咳嗽一声,娇羞的啐他道:“你…你快起来罢,拜来拜去…嗯,像什么样子。”话音刚落,大营外一个兴奋急切的脆嗓音高叫道:“颜姐姐,真的是你来啦?”

 几个人转头看过去,见到大营外一个银白色的苗条身影,踏着细雪飞快跑来,瞧仔细些,那人儿长得眉清目秀,清丽脱俗,身材却是窈窕的紧,一身英气的劲装,间捆了紧紧的豹皮围鏊,细腿修长,秀发被高高的用头巾束缚住,在脑后扎了马尾,奔跑间马尾随风摇摆,扫在肩头出一角的剑穗上,相映成趣,正是那擅长剑器舞的李十二娘。

 颜飞花看的芳心一喜,慌忙探出小手儿过去,娇声呼唤道:“十二娘…”两人的四只小手儿紧紧握在一起,面色俱都是愉开怀,李十二娘蹦蹦跳跳的娇笑道:“果然是你来了,昨天我从婷姨那听说你的事,尚且还半信半疑的,婷姨说你今便会来义军大营,因此我…我早早的便赶过来会你的面哩。”

 颜飞花眯着俏媚的秀眸,促狭道:“你真的是来见我的么,你来见我,干嘛还要劲装敷面,背后还捆着长剑呀,我这里又不用你舞剑,也用不着你和人拼命呀。”

 李十二娘呀的一声娇唤,下意识慌乱的去瞥不远处站着的杨宗志一眼,柔媚的目光不敢看实,却又飞快的收回来,红着小脸颤声道:“颜姐姐,这么久不见,你…你说话怎么还是这么古怪呀,我…我不是来看你,还能是看谁?”

 颜飞花将李十二娘娇憨无依的神态尽入眼底,她转头没好气的瞪了杨宗志一眼,便拉着李十二娘走到这边,娇笑的道:“杨公子,你的义军还要不要人?”

 杨宗志听的一呆,下意识接口道:“自然是要。”

 颜飞花将李十二娘一把推出来,站在他的面前,咯咯娇笑道:“那这里有一个军门后人,现时花木兰,要从你的义军,你收是不收?”

 李十二娘料不到颜飞花招呼也不打,便将她推到了杨宗志的面前,不羞得面红耳赤,她对杨宗志实在太过敬畏,过去听说他的传奇演义,听的多了,不觉将他想象成天神一般的男子,虽则这段日子跟着商怡婷来了北郡,但是和他说话似乎是极少的,甚至没有,前几天鼓足勇气,在聚义楼上开口叫住他,可是…一句话还没说完,便被杨宗志随口敷衍一声,独自走了。

 李十二娘其时站在酒楼上,看着杨宗志等人的身影消逝不去,小脸上却是染满渲染滴之,将自己的薄薄的皮咬得青紫一片,这会子当真站在了杨宗志的对面,她已是小身子哆哆嗦嗦,手足无措的紧。

 史艾可扑哧一声,从杨宗志的背后跳出来,牵着李十二娘白的小手儿,娇笑道:“收呀,十二娘的剑法恁的漂亮,哥哥为什么不收她呀。”

 颜飞花抿着红,煞是有趣的盯着纯洁无暇的史艾可,腻声道:“小姑娘你说的话,算得了数么,就不知你的哥哥他听不听。”

 史艾可听的小眉头一扬,回头对杨宗志龇着细碎的小玉齿,娇哼道:“臭哥哥,你不会…不要十二娘吧?”史艾可过去便与李十二娘甚为意气相投,更对她的剑舞之道佩服的紧,此刻见到她可怜兮兮的站在哥哥面前,缩手缩脚的,哪里有过去半点英气无惧之态,忍不住代替杨宗志答应下来。

 杨宗志哭笑不得的道:“你胡说什么,什么我要不要了?“

 李十二娘更是羞臊不已,但是话已经说到这当口上了,她哪里还敢有半点退缩,她重重的了一口凉气,起儿,坚定的看着杨宗志,道:“杨公子,十二娘想参加你的义军,你…你便带着我罢。”前半句或许还说得有些定然,后半句忍不住又变成了娇声婉求。

 杨宗志皱着眉头道:“自古女子不从军…”他当然听商怡婷说起过李十二娘祖辈的往事,知道这位不让须眉的姑娘,乃是想要重新回复祖辈的光耀,可惜…她却是投错了娘胎,生了一幅娇滴滴的女儿家美貌面容。

 遥想起过去第一次洛水三绝盛会上,李十二娘说她手中所舞的剑法取名《将军行》,乃是源自剑器浑的一个旁支,便是为他杨宗志所作,后来在幽州城里筹集军饷时,这位姑娘想也不想得,便将全身家当送给他作粮饷,其心志之坚定,即便是杨宗志也颇为感动佩服,但是军中从来都是豪迈的男子,如果有一位这般清丽绝俗的姑娘混杂在里面,不知会搅起怎么样的轰动,了章法。

 颜飞花嗤的一声冷笑道:“哼,那…我也是一个女子,我率领手下来从你的军,你不会收了我的手下,也要将我扫地出门的吧。”

 史艾可娇昵的点着小螓首,在一旁助声道:“就是,我也是女儿家呀,哥哥,你要是不让我从你的军,可儿后便再也不和你说话啦,也…也不让你亲我的嘴儿。”

 杨宗志不听的脸色发黑,头大如斗,他不让李十二娘从军,只是依照古训,并未对她有任何轻视之心,可是从颜飞花和史艾可两人的小嘴中说出来,仿佛他看扁了天下间的女儿家一般,他无奈的自己的鼻头,叹气道:“你们…你们要怎样便怎样吧,但是咱们有言在先,倘若犯了军法,又或者吃不了苦,可别怪我到时候赶你们出门。”

 李十二娘芳心大喜,忍不住跳起小身子,和史艾可,颜飞花拥成了一团,欢呼一声,再听到杨宗志后半句话,三个姿动人的姑娘,一起转过头来,朝他娇气的努了努小鼻子,继而又扑哧一声娇笑起来。

 …

 吃午饭的时候,杨宗志见那些黑风寨的汉子们逐渐融合到战阵当中,虽然散漫惯了,不过一时倒还能谨守规矩,心下略略放了一些,便将朱晃和忽列等人召进了主帐内。

 大家一道用饭,聚在一起说话,杨宗志道:“可儿,前几我让你们去山外打探蛮子的动向,你来说说,这一路都看见了些什么?”

 史艾可放下碗筷,乖巧的点头道:“嗯,原来越往北走,这雪就越下越大呀,我们出门的第一天,穿过了燕山北面的小明河,雪还下的很小,可是当天夜里,住在山脚下时,这雪就不得了了,积了厚厚的一大层,马儿骑不了,只能牵马走路哩。”

 杨宗志嗯的一声,点头道:“我们南朝地大物博,天气也自不同,最南方此时候还是温暖花开,但是北境边却是冰天雪地,常年不化。”

 朱晃道:“杨兄弟,蛮子住在荒地里,原本是不怕冰雪的,不过今年的雪势大过以往数十年,我听这北郡人都说,前一段日子的大雪,只在他们祖辈或者曾祖父那一辈才见识过,一旦开起战来,蛮子的补给线拉长了,可支撑的了多久?”

 杨宗志想了片刻,沉道:“蛮子骑兵多,最擅长马战,来去都很快,他们若要出击,并不需要准备太多的粮草,一切都在咱们这里抢掠就是,南朝地广人稀,即便这北郡由南到北也有千余里,他们要抢粮,倒是防不住的。”

 史艾可接话道:“第二天一早我们就翻过山,见到外侧的牧场下果然黑的积满了帐篷和马匹,哥哥你教我数军营的多少,看他们怎么摆放军营,我便注意了些,我和那臭小子从前到后数了一早上,我说是四十座,他非说是三十九座,两人谁也说服不了谁?”

 “多少?”杨宗志听的大吃一惊,几乎忍不住跳起来,再问一遍“究竟多少?”

 史艾可小脸一红,期期艾艾的道:“或许是…三十九吧。”她见自己说过话后,杨宗志面色大变,只以为他又觉得自己胡闹,为了这点小事情耽误行程,当即…便改了口。

 杨宗志沉沉的坐躯,默然半晌不语,颜飞花在一旁看的暗暗发急,不娇声催问道:“怎么了,多一座少一座,打什么紧?”

 杨宗志叹息一声,怅然道:“就我所知,蛮子的军阵和我们分配截然不同,他们的朝中制度还落后的紧,军中大多是由千夫长带兵,三个千夫长,便能凑够一座营地。”

 众人听得哦了一声,忽然又一齐大惊道:“三个千夫长,那岂不是…岂不是三千人马,四十座大营,那不是…那不是最少也有十多万人?”

 大家心下一阵默然,假若杨宗志推断不错的话,北方四国此次出兵,却是派了十二万大军出马,而这里义军仅仅六千多人,就算这些日子再来上一两千,竟然连人家的零头也比不过,抗击蛮子,岂不是成了一句笑话?

 史艾可见大家都不说话,惴惴的道:“哥哥,下面的,你还要听么?”

 杨宗志叹了一口气,强笑道:“你继续说。”

 史艾可清了一下亮亮的嗓音,点头道:“唔,那天下午我们又按照你说的法子,数了数那些军营前着的旗帜,没错的啦,你说的那四种旗子一个也不少,只不过有的多一些,有的少一些而已。”

 杨宗志道:“是了,看来这一次蛮子是举四国之力,倾巢出动了,去年,他们用了个请君入瓮的法子,让我带领十五万大军打过边境线,消耗了我们南朝的战力,今年…便要致命一击了。”去年此时,他收回北郡十三城时,室韦国尚且还未面,只来了突厥和契丹两国大军,大宛国只是派了少数一两万人马,现下四国却是集聚山外,局势如同烽火蔓延。

 他想了一想,接着又道:“室韦国在突厥的正北面,国力积弱,原本难以派兵远征,但是北方四国以突厥为中心,合纵连横,想要南下占领我们江山的野心,早已不是一的事情了,突厥国的大王子固摄,曾经夸下海口,要抢下我们南朝江山,让我们尽数给他当奴仆,作苦差,享尽荣华富贵,这一次,或许便是他发动致命一击,十几天前我便听说蛮子在山外举兵,却迟迟不见蛮子的动静,看来…他们是在等待四国大军一同汇集,再水般冲杀过来。”

 众人听得心头一凛,个个都有些覆顶之感,蛮子兵强马壮,人数众多,而南朝却是分崩离析,作一团,两边尚未开战,高下已经立见,而且蛮子这一次更是瞅准时机,趁而来,做足了准备,仅靠他们这六千人,便要将蛮子赶出山,简直不吝于痴心妄想。  M.vL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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