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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三十六章 指腹
 她死咬着瞪着他,泪水在她眼眶里打转。

 到最后终于忍不住了,一下决堤而出。

 这一哭便连声音也忍不住了,她趴在他怀里嚎啕大哭起来,哭得不能自已。

 “…那是…我…我…千辛万苦…我怎么…怎么就不能…”

 他的心一下都被哭碎了。

 他就知道,哪会这么轻易就好了。

 她先前的快乐不过是昙花一现。

 他轻轻地拍她后背,和她解释:“我不是不让你养孩子,只是怕你累出病来。

 你刚生完孩子,要是坐了病可不行。

 你要是想自己养,那便自己养,只是不许逞强。”

 他虽出身皇族,但自父亲去后过的全是苦日子,他并不是计较那些世俗规矩。

 他只是单纯担心她的身体,他希望她明白这一点,务必要珍惜自己的身体。

 她仰起脸来,带着哭腔:“…我的孩子…我…我要自己做主…不用…不用你管…”

 好样的,这句不用你管还带着火气了。

 她哭过之后似乎又找回了力气,他估计他要是再说个不,她都得上来动手了。

 行吧,自己养就自己养吧。

 她这么想自己照顾孩子,说不得孩子就是她的心病,医医她也好。

 只是怎么就你的孩子了?

 不管怎么说,那也有我一半吧!

 刘秀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但眼见着应承她后,她的情绪便得到了控制,当下也不去纠结这些。

 他搂着她坐下,语气柔和地道:“好好好,都听你的,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

 我只是觉得,我本来在你身边的时间就少得可怜,不能好好照顾你们母子。

 母帮着带,我放心,你也轻松。”

 眼看她又要炸,他忙解释:“你带我更放心,谁带能比亲生母亲用心呢?”

 她抿着哽咽了半天,待情绪略微平复后恶狠狠地瞪他:“你知道就好。”

 “…”怎么弄得像是他硬是不许她带孩子呢?

 他就是坚持,她听吗?

 他不一直说可以吗?

 怎么这会落了个罪大恶极?

 他笑笑,颇为无奈地道:“行,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谁敢违抗夫人?”

 她站起身抱起孩子放到摇篮里,替他掖好被子又叫侍女近前来仔细看着,才拉了他轻手轻脚地出去。

 刚刚狠哭过一场,她的眼眶红红的。

 灯下看,尤其明显。

 那小模样,真是别提多委屈了。

 常夏和羽年都偷偷瞄他,那意思就像在说您怎么欺负我们夫人了?

 他真是有苦难言,明明是她狠呲了我一顿啊!

 没办法,他也而立之年的人了,总得要点面子。

 被夫人欺负和欺负夫人,虽然都不好听,但还是后面好一点。

 晚膳很快上来了。

 他的食案上果然有道香椿拌豆腐皮。

 他有些想笑,伸筷子夹了口。

 他抬起眼来,见她正往这看。

 他唔了一声,“嗯…好吃…”

 她没有理他,继续保持自己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他也继续用饭,但是笑容始终没落下去过。

 他虽然不懂她那莫名其妙对他的火气从何而来,但想到她对他心里不痛快还记得吃着好的了叫他也尝尝,总归是心里记着他。

 用过饭后,她已经恢复如常了。

 他松了口气,陪着她一起逗弄孩子。

 夜里,孩子睡在他们中间。

 他有些不习惯,半天睡不着。

 她和孩子都睡的很快。

 他睡不着也不敢翻来覆去,只睁眼望着帐子顶想事,等把近来的事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暗自计较有没有什么疏漏处后,他这才觉得有些累了。

 他听着身边孩子和她绵长的呼吸声,忽地觉得温馨到了极处。

 他阖上眼,很快睡着了。

 *****

 日子一旦不磨人了,过得便飞快。

 转眼便进了四月,初夏踩着落花来了。

 葳蕤树木绿得浓,打眼一看只觉得心底都被染绿了一块,满满地透着凉意。

 小孩子体温低怕冻着,郭圣通只在午后气温最高的时候抱着他出来走走。

 自己带孩子比她想象的累多了,但是值得,太值得了。

 现在谁把孩子抱走没一会,他都扭着身子要回到她怀里。

 当她满满地把他抱个满怀时,那种足感和幸福感实在是任何东西都无法比拟的。

 每当他纯真地望着她笑时,她的笑止都止不住。

 她后知后觉地发现,在此之前的她多么不正常。

 如今想想,那时的她可能是真的病了。

 应该是和王嬿一样的病。

 那会真是觉得活着并没什么意思,觉得努力挣扎是那么过,随波逐也是那么过,都一样。

 可现在想,活着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就是盯着疆儿的睡脸,她都能看一个时辰。

 死了什么都没有了,要是那贵人和刘秀一起作践她的孩子她都不知道,当然还是活着好。

 她不止要活着,还要越活越好。

 是孩子治愈了她。

 她抱着孩子在太阳底下走了两刻钟。

 回到屋里,孩子就睡了。

 这一睡就一直睡到黄昏被饿醒。

 她起衣衫,把孩子喂后,又哄着他玩了会,刘秀回来了。

 他凑上来逗孩子:“看,谁回来了?”

 她没有好气:“孩子又不会说话。”

 他心道,这还是在生气啊。

 气也太大了吧。

 四月初,前线传来贾复身受重伤的消息。

 刘秀大惊,却并不意外。

 这个少年将军一向勇武过人,遇着战事总是身先士卒。

 他麾下的将士有他起表率,士气如虹,时常把敌军碾得不敢锋而上。

 贾复初来时,未立寸功而封将军,麾下诸将多有不服。

 后在攻击青犊军中,他率先陷入重围,杀了个三进三出,一路所向披靡,此后诸将不得不服气。

 他这一马当先的作风始终保持着,可这次怎么能伤得如此之重?

 他盯着军报中的“复伤创甚”,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这是员名将啊!

 倘若就此陨落,实在是一大憾事。

 他当即遣了最好的医者带着最好的药材去治疗贾复。

 为了叫贾复安心,他又带话给他。

 “不令卿别将者,为卿轻敌也。

 果然,失吾名将。

 闻卿妇有孕,生女,我子娶之,生男,我女嫁之,不令其卿忧子也。”

 当天回来后,他一边叹气一边说起这事。

 桐儿和刘荷花私甚好,听后亦为之忧心。

 可忧心过后,她忽地瞪他:“可谁许你把我儿子女儿的婚姻大事就这么定下的?将来若是彼此看不上,那你不是害了两个孩子吗?”

 他叹气:“当时哪想那么多——”

 他冷静下来后,就知道她要怨他。

 等又过了些日子,贾复伤好,刘荷花因此来信婉拒这场指腹为婚。

 郭圣通觉得着是儿子被嫌弃了,对刘秀这个罪魁祸首的气就更大了。

 他想,女人也真是奇怪。

 明明不愿意,被人拒绝还不行。

 倘若刘荷花顺杆往上爬,看她怎么办?

 明明刘荷花和她一样的心思,都是为孩子计较,她又不是不明白,怎么就一直冲他生气?  m.vL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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