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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半夜两点,迈入九月的夜晚空气中透着些微凉意,金禧泡了一壶玫瑰花茶、点了能提振精神的线香,照惯例敲着键盘赶夜工。

 表面上看似平静写意,内心实则闷得快要抓狂,她烦躁的叹口气,把写了将近一页的内容全删掉了。

 怎么写都不满意,这不是她要的感觉!

 她这次作品的女主角应该是活泼俏皮的,怎么她老写成一个心事重重、郁郁寡的阴暗女子,活像患了忧郁症…活是她自己的写照。

 “唉…”这已不知是她今天第几次叹息了。

 她干脆停下手,瞪着墙壁发呆。

 有人说:热恋中的人都是诗人。她能够理解,因为那时感情最为丰沛,为了讨爱人心,总是会有惊人的创意产生,富含的感情浓烈而真挚,令人动容。

 那暗恋中的人呢?是呆子还是傻瓜?

 “唉…”她又不由自主的吁叹口气。

 她之所以不能专心的最大原因,不在于思绪打结,而是她房间附设的卫浴间里正在洗澡的男人…

 那男人才是扰得她无法专心的罪魁祸首!

 五分钟前,她因一时同情心泛滥而“收留”的房客来敲她的门,说共享浴室的水龙头坏了,必须要借用她房里的卫浴间冲个澡。

 他们在门口对峙了约莫一分钟后,她终于敌不过他乞求的眼神,无言地敞门让他入内。

 她知道自己很孬,但就是拒绝不了他的请求,这是单方爱恋的无奈。

 虽然他只是借用卫浴间洗个澡,又不碍着她什么,可是意识到他在她房间里洗澡,她的脑袋不满了一幅幅他光身子的画面,搞得她心猿意马…

 呃…不是啦,是心跳加速,速度快到要心脏麻痹。

 气、吐气、气、吐气…她试图以深呼吸缓和紧绷的神经。

 喀啦。门锁被旋开,她觉得心跳得飞快,心脏好似要跳出口。

 “呼…好舒服。”身后响起男愉快的醇厚嗓音。

 金禧仿佛中了定身术,全身僵硬动弹不得。

 “我用了你的油泡了个澡,不介意吧?”靳仁擦拭着发,先斩后奏。

 他…光着身子泡在她的浴白里?金禧被自己满脑子胡乱想象的画面搞得面河邡赤,连忙闭上眼猛摇头,努力把羞人的画面赶出脑海。

 “没想到女人的小东西还真多。”他轻笑道,语气里有着惊叹。“那些你都有在使用吗?”

 扁是沐浴、洗发就好几种,还有各式面膜、身体去角质、睑部去角质、泡澡剂和油,加上不知装了什么的瓶瓶罐罐,他研究老半天后才跨出浴白。

 金禧始终没有搭腔,只是捣着左,并非想感受心脏狂猛的律动劲道,而是怕它会从口蹦出来。

 靳仁像个好奇的孩子,打量房间的摆设,最后将注意力放在占去整个墙面的巨大书柜。“啧啧,不愧是作家,藏书丰富啊。”他随手出一本翻阅,内容是旅游随笔,作者的文笔并无特别出色之处,不过笔触很搞笑,读起来令人会心一笑。

 他就站在右前方,金禧眼角余光瞥见他光的上身,下半身也只用一条大浴巾围着…顿时气血攻心,她快要暴毙了。

 虽是如此,她仍克制不住的往他身上瞟;

 他的身高约莫一七八公分,有一副英宽厚的臂膀,肌线条优美结实,上半身呈现完美感的倒三角型,而隐蔽在引人遐思的大浴巾下的,是一双长腿…

 “希望有个男人,能让我为他奋不顾身…”靳仁手中捧着封面绘有日本卡通图案的厚重本子,朗诵出声。

 好的句子…金禧怔楞了下,突然从椅子上跳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姿夺回她的私密记簿,捍卫在怀中。“别、别动我的东西。”

 她本来应该理直气壮、板着脸严斥他无礼的行为,却在触及他无辜的俊俏脸孔后气弱结巴,说出的话不具一丁点恫吓力。

 “记?作家果然不一样,连记都能写得这么文绉绉。”他哂笑,没有丝毫歉意。“什么样的男人,才能让你奋不顾身?”他无视她生气的表情,不怕死的追问。

 “要你管!”金禧撇开脸,没好气的回嘴。

 要坦白心意谈何容易?二十七岁的女人,也是有矜持、要面子的。反正她的读者不会晓得她是个懦弱、没出息的瞻小表。

 “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说,我可以帮你出主意。”靳仁笑觑着她,让人分辨不出几分真心几分玩笑。

 “多谢你的婆。”她的心猛地揪疼了下,冷漠的口气是武装也是绝望。

 他敛起笑,倾身看着她紧绷的神情,小心试探道:“生气了?”

 他高大的身躯和着一股香气面袭来,让她一阵晕眩、意识产生片刻迷茫,有脑充血的嫌疑。

 她慌忙退开,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不行…光是跟他站在一起,她就快招架不住了,更遑论跟他坠入爱河?后果不是她鼻血光,失血过多没救,就是血、导致心脏缺氧,小命不保。

 自从遇见他之后,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有粉丝看到心仪的偶像会晕倒了。那种比短跑冲刺结束后还加倍狂烈的心跳,任谁都会负荷不了。

 “你、你该回房间了。”金禧背对着他,指着门扉下达逐客令。

 “对不起。”她逃避的态度却让他以为她是真的动怒,于是沉声诚恳的向她道歉,冷凝着俊脸越过她,走向门口。

 金禧极力忽略臆间巨大的怅然,突然脚踝传来刺刺的感觉,挑动她的神经末梢,她垂下眼,看见一团褐色的物体附着在皮肤上。

 她的背脊窜过一阵凉意,接着纵声尖叫。“啊…”她反跳一通,企图赶走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恶心小强。

 甩是甩开了,但牠却张开翅膀,凌空飞起。

 唉跨出房门的靳仁被突如其来的昂叫喊声吓了一跳,好奇的踅回去关切道:“怎么了?”

 金禧顾不得形象,害怕的往他身后躲。“蟑螂…”她最痛恨的生物。

 他皱起眉,尚搞不清楚状况时,飞行的小强便示威似的从他面前掠过。

 下一秒,他不是英勇的身而出,而是不遑多让大吼一声、夺门而出。

 “欸?”他突兀的举动,让金禧完全傻眼,一时忘了小强还嚣张的展翅飞翔。

 她不敢相信,一个大男人看到蟑螂的反应,竟然是拔腿落跑?

 “抱歉,我帮不上忙。”靳仁站在门外,一脸惊魂未定。

 “ㄏㄚ?”金禧嘴角搐。“你…是男人ㄟ!”不会帮她打蟑螂、还径自逃命…呜,她看走眼了啦!

 啪哧、啪哧!体型比一般同类硕大的蟑螂,在距离她两步之遥的墙壁上落脚。

 她咽下一口唾沫,悄悄挪动僵硬的双脚,考虑着要撤退抑或硬着头皮拚个你死我活,毕竟,她还得工作、睡觉…

 她从头取出一本厚重的杂志,卷成筒状,憋着气,蹑手蹑脚的趋前,决定和牠决一死战。

 正当她高举武器,朝停憩的思心生物奋力一击时,牠似有警觉的鼓动双翅,像只无头苍蝇似的疯狂飞。

 “啊!”金禧忍不住尖叫,东闪西躲兼跳脚,最后不敌胡乱飞行的蟑螂,弃械投降,拔足奔出房间。

 她可以冷静地扑杀静止或爬行的蟑螂,却对会飞的丑陋生物非常没辙。

 看到她落荒而逃的狼狈样,一旁观战的靳仁很没良心的拍手大笑。

 她着气,抬头狠狠瞪他一眼,瘪嘴道:“你还敢笑?”标准的五十步笑一百步。

 至少她还有勇敢想和小强一决高下,哪像他,三步并作两步,逃得比谁都快

 她也不必懊恼她的糗样被他看见,反正要论糗,他有过之而无不及。

 面对她的指责,他非但面无愧,反而还莫可奈何的耸了耸肩,毫不忌讳的坦承自己的弱点。“谁规定男人不能怕蟑乡的?”何止蟑螂,任何奇形怪状的昆虫他都敬而远之。

 是没人规定。可是从小被灌输的观念,她总是以为,男人就该顶天立地、有担当,就算真的怕,在女人面前也该表现出一点男子气概。男生不也是从小被如此地教导吗?金禧暗忖着。

 “男人也是人,也会有弱点。”靳仁一脸严肃的陈述个人观点。“没有人是完美无缺、无可挑剔的。”

 他的一番话触动了她的心弦,仿佛在点醒她,他并不是她所认为的那么高不可攀,扣除掉亮眼的外表,他也有七情六、喜怒哀乐,也需要面临现实生活的种种打击与考验,和她没有两样。

 忽然间,她仿佛多了一股面对他的勇气,和他交谈并非真的那么困难,瞧,现在不就自然的?

 “你会因为我怕蟑螂就觉得我很没用而讨厌我?”他回到自己的房间,从衣橱里了件上衣套上,接着旁若无人似的拿掉际浴巾…

 金禧没能来得及回答他的问题,就被他的举动骇住,惊恐的瞪大眼睛,想制止他,可喉咙却像被扼住般,紧涩的发不出声音。

 靳仁没遗漏她又羞又窘的模样,抿着嘴角,刷地一声,他扯开蔽体的布料…

 她倒一口气,因震惊过度而忘了回避,仅是呆若木的怔楞着。

 “哈哈哈…”他抚掌纵声大笑,捉弄她真是带给他不小的乐趣。“放心吧,我穿了子。”他只是懒得把浴巾拿在手上罢了。

 她松了一口气,鼓着腮帮子斜睨他。

 “其实你很想看,对不对?小禧。”他笑不可遏,存心揶揄。

 “你…大坏蛋!”她气急败坏的大喊,却被他灿烂纯真的笑容感染,心口的乌云逐渐散开。“不要叫我小禧。”她拧眉,首度驳回那听来太青春洋溢的称呼,听起来怪别扭的。

 “为什么?”他挑眉反问。“很顺口啊。”

 “我年纪比你大。”她蹙眉,语气闷闷的。

 他颔首,瞇起眼,提高音调道:“所以,要我喊你一声金阿姨吗?”

 她横眉竖目的嚷嚷:“我没那么老!”她才大他两岁。

 靳仁痞痞一笑,很不怕死的挑起女人的忌话题。“那么爱生气,小心很快就老得跟阿姨一样。”

 “你这家伙…”金禧恨恨的咬牙。“再吵就把你赶出去!”她端出屋主的架势,试着挣回一点颜面。

 她以为,长得帅的人通常都给人高高在上、难以接近的距离感,只有美女之能入他们的眼、才有资格打入他们的圈子。像她这种街上一抓就一大把的平凡人种,根本难以入他们的眼。

 他拥有俊俏出色的外表,却有着毫不矫造作的个性,单就这点,她对他的评价和好感度又更增添几分…虽然有时他实在直接到让人想开扁。

 转念一想,大概与他的职业有关吧!会到俱乐部消费的女顾客形形,如果只接待美女,也很难继续混下去。

 女人到处都是,但美女可不是随便就有。

 “好好;我道歉。”他马上改口。“千万别赶我出去。”在那个橡皮糖女人还没滚回美国之前,他绝不轻言离开。

 金禧对他瞎掰的可怜身世坚信不移,当然不晓得他的话中暗藏玄机。“你妹妹还好吧?”

 “妹妹?”靳仁狐疑了下,恍然记起他曾胡扯过有个患重症的妹妹。“她…很不好,开刀住院做治疗,怎么会好?”差点出马脚。

 金禧一脸肃容,敛眉思索恰当的安慰字眼,但想来想去都是老掉牙的台词。

 唉!她真没用,连句象样的安慰都不会,果然是只会纸上谈兵的文字工作者。

 睇着她信以为真的担忧表情,靳仁心头浮现淡淡的罪恶感以及歉意。

 他感觉得出来,她确实为他烦恼。若知道他从头到尾都在撒谎、还赖在她的房子里白吃白喝白住,不知做何感想?有何反应?

 沉默的间隔太久,金禧开始感到局促,连忙找话题。“…你父母…他们还好吗?”

 他畔惯有的笑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鲜少示人的正经。

 金禧以为自己触及他亟隐藏的心事,面有窘

 她真是个大白痴,哪壶不开提哪壶!

 顿了下,靳仁抓起置于墙角的吉他,低头拨了拨弦,昂贵的乐器发出绝佳的音质,随口敷衍道:“嗯啊…马马虎虎。”

 不太习惯他落寞的样子,她咬了咬,硬着头皮说道:“有没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我…”

 “不必了。”他不假思索地回绝她的好意,她越相信,他就越不安,口气因而显得激动。

 她噤口,脸上写着被他不耐烦拒绝后的难为情,是她太心急、一径的想为他做些什么,却忘了顾及男人的自尊。

 两人各怀心思的缄默不语,气氛降至冰点,仅剩下靳仁调弦时制造出的不成调音符充斥在静谧的空间。

 金禧入的盯着他认真的侧脸,修长的手指快速且畅的拨弄琴弦,铮铮錝錝的曼妙曲调而出。

 前奏结束,他启口唱。

 她听过的歌不算少,他才唱第一句,她立即知道那是一位台湾女歌手的歌。缓缓的、感情深浓,每次听都会引她发愁。

 “I'mSorry,Sosorry如果我曾伤你…”靳仁幽柔低唱,用歌声唱出他想传达的讯息。

 他有一副好歌喉,不论是英文歌或中文歌,原唱是男生还是女生,由他诠释起来都别有一番风味,不是模仿,而是用自己的方式与情感重新演绎。

 斑低音的转折行云水,人声与琴音融为一体,令人低回再三,是她脑海中最动人优美的旋律。

 可能是歌词太感伤,金禧鼻头忽地泛酸,眼底蒙上一层雾气。

 他抬眼,不期然对上她闪着泪光的双瞳,喉头猛地紧缩。

 来不及掩藏自己的失态,她只好傻笑企图混过。“唱得很好听,比很多歌手都。”由衷的赞美,没有一丝吹捧谄媚。“如果你出唱片,我一定会捧场。”可以想象,那张CD绝对会被她听到烂。

 “谢谢。”他忽然拘谨起来:心头有某种化不开的异样感受。“我该睡了,明天一早有事。”

 “晚安。”金禧帮他关门前,向他报以一抹温柔微笑。

 望着闭合的门扉,靳仁如释重负般吁了口气,将特别订制、全球独一无二的吉他小心翼翼的搁回原位,然后整个人呈大字型瘫在上。

 向来沾就睡的他,却被口那股无以名状的沉闷,得辗转难眠,直到两个小时后,天将亮未亮之际,才累得呼呼大睡。

 至于金禧则经过再三确认,确定房间里没有飞翔小强的骇人踪迹后,才鼓起勇气回到卧室。

 走进卫浴间掬了把冷水泼洗滚烫的脸庞,然后盯着浴白发了一下呆,刚才发生的曲再度在脑中转。

 她的心酿着薄薄的酸楚…那是偷偷爱慕的滋味;也酿着浅浅的甜蜜…那是和倾慕的人有所集的愉悦。

 金禧知道今晚势必难眠。

 她干脆回到计算机桌前,重新培养情绪,投入文字工作。因为内心,导致文思格外丰沛,落后的进度只用一晚便弥补回来。

 外头天亮了,阳光洒进来,她也开始昏昏睡,于是决定关掉计算机,让运转一整晚的脑袋休息。

 铃…铃…铃…

 “什么声音…”金禧蜷在被褥里,被不知打哪来的尖锐噪音吵醒,皱着眉咕哝埋怨。

 待昏沉混沌的脑子逐渐清明,她仔细聆听那阵持续不断的声响,判断音源是从隔壁传过来的。

 她抓起边的闹钟一瞧,眉峰顿时拧得死紧。才九点多,她才睡不到四个小时耶!隔壁房那家伙在搞什么,一大早就吵死人…

 她实在无法放任高分贝的声音继续响着不管,于是撑起身、踩着虚浮的步伐颠到隔壁房外敲门,哪知叫了几次都没回应。

 吵…吵…吵得她头快爆炸了!她试探的转动门把。“我要进去啰!”

 还是没人应答。

 她推开门,不请自入。

 音源来自于头的铁制闹钟,很尽责的鸣叫着,可是闹钟的主人仍里着被子,睡得安稳香甜,丝毫不受耳边刺耳的铃声影响。

 金禧受不了高音频的轰炸,动手按掉开关,斗室霎时恢复宁静。“真是有够吵的。”她眉心,叹息道。

 “Jin,起了。”她站在畔,取代闹钟的工作,打算唤醒他。

 她记得他说今早有事,结果闹钟吵醒了她这个无辜人士,该起的人却不为所动,真不晓得他是怎么办到的?

 “Jin,起了!”她加大音量,并伸手摇晃他的手臂。

 “嗯…”赖的大男孩逸出低沉的喉音。

 “靳仁,起、、了!”金禧的语调陡地提高好几度,摇晃的力量再度增加。

 “我还想睡…”

 她的脸上划过三条线,哭笑不得。“你不是早上有事?闹钟响好久了,快点起啦!”

 为什么她要像个老妈子一样叫他起啊?

 “我不想去了…”靳仁蒙在棉被里,闹脾气的嘀咕。

 金禧完全被打败。她恋上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男人?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在跟十五岁的小男生对话,而不是二十五岁。

 她来到窗边打开百叶窗,引进一室灿亮的阳光,接着动手掀开他的棉被,让他无所遁形。

 “唔…”靳仁抬起手臂遮挡恼人的光线,发出不悦的抗议。

 “限你一分钟内起来,不然我就叫人来把冷气拆了!”她居高临下地睨着他的睡颜,肆无忌惮的欣赏他俊美的相貌,描绘他的眉眼、他的鼻和薄厚适中的,以及他边淡淡的痣,将之刻划在心版上。

 金禧蹲下身,才发现他的肤质极好,不若其它男人糙不均。睫好长、好浓密,鼻梁好、嘴呈现自然的红润。

 无疑地,这是一张近乎完美的脸孔,杂着男人的感,和男孩的纯真。

 她看得痴了,任凭澎湃的情意将她淹没,沉溺在他的美好中。

 像个男孩的男人啊…金禧扬起宠溺的微笑。

 靳仁睁开眼,就撞见她兀自傻笑的画面,他瞇着惺忪睡眼道:“在笑什么?”

 吓!她像做坏事被逮着的小朋友,吓得往后仰,跌坐在地,双颊酡红。极力克制紊乱的心跳,故作镇定道:“你这头睡猪,快点起来。”

 “几点了?”他还迷糊糊的。

 “快十点了。”她起身回避他会勾人的眼眸。

 楞了下,靳仁突然从上跳起,抓起闹钟猛看。“快十点了?!怎么没响!”

 闻言,金禧被他可爱的举动逗笑了,真的彻底被打败。“是我关掉的。”虽然只是一个闹钟,但也不能随便诬赖它。

 她现在突然明白,他选择当男公关的原因了…因为晚上才开始上班。

 “我迟到了。”他睡意全消,掀开被子冲出房间。“房里的浴室借我!”

 望着他仓皇急促的身影,简直就跟上学迟到的小学生没两样。

 金禧摇摇头,顺手帮他整理好铺后,心中充满欣喜的泡泡,心情为之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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