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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2)
 哈剌使节有成竹地望向神龙天子,问:“以天子之见,突耶的飞天神舞比之中原的霓裳乐舞,孰劣孰优?”

 神龙天子遥望天际,感慨万分:“突耶的舞伎名伶果真领悟了舞之髓,以神传情,以情而舞,舞、魂谐和,怎不叫人折服?”

 相较之下,霓裳乐舞有形无魂,徒具其表,养眼而不能勾魂摄魄,确实略逊一筹!

 哈剌仰天大笑三声,好不得意“这一场赌局既已分出胜负,天子身上那枚九龙玉佩也该换一换主人了吧?”

 神龙天子握着侧玉佩,稍微犹豫“九龙玉佩乃先帝所赐,朕怎能将它转赠他人?不如…朕派人到宫中宝库另选一件宝物给哈剌使节…”

 “天子一言九鼎,此番莫非也想耍赖失信于人?”

 哈剌冷笑一声,环臂抱,气定神闲地盯着神龙天子,摆出一副得不到九龙玉佩便誓不甘休的架势。

 突耶使节气焰如此嚣张,言语咄咄人,神龙百官愀然不悦,子火爆些的武将纷纷拍案而起,戟指怒目“黄匹夫休得无礼!吾皇宅心仁厚,敦亲睦邻,不与中土边关一个蛮夷小国的使节斤斤计较,识趣的,休要得寸进尺!”

 哈剌哼哧一声:“输了赌局耍赖,还放出狗来咬人,这种无赖行径本使节只在市井地痞里头见过,想不到中原堂堂一国之君也摆出这等阵势,罢了、罢了,本使节算是领教了中原礼仪之邦的‘谦让、诚信’之道,告辞!”言罢,愤然拂袖,转身便走。

 “使节留步!”神龙天子霍地站起,解下侧所挂的那枚九龙玉佩,正道“朕几时说过要赖了这赌局?失信于人,便是失信于天下!朕岂会为了小小一块玉佩失了诚信?哈剌使节,这九龙玉佩,你拿去吧!”

 一名太监恭恭敬敬接过天子手中的玉佩,走到突耶使节面前。

 哈剌接过玉佩,对着月光看看这块通体莹润的昆冈白玉——玉佩边沿打磨雕刻出了棱角分明、口含龙珠的九个龙头,一条金鳞闪闪的龙身、龙尾,九只握有“火烧云”石珠的龙爪。张牙舞爪的金龙将帝王生辰石中提取的这块白玉盘踞在龙身中央,似乎在守护着皇家血脉与最高无上的权力!

 “九个头一个身子的龙,有趣、有趣!”

 哈剌目放异彩,将这枚九龙玉佩小心翼翼地贴身收藏妥当,持起酒壶,仰头灌了十来口烈酒,借着烧心的酒劲压抑住宝物到手时激动的情绪后,重重放下酒壶,笑道:“来而不往非礼也!天子虽输给本使节一枚九龙玉佩,但让主人输了赌局,上门做客的鄙人实是过意不去哪!不如借着主人寿筵,本使节献上那名突耶女子,为中原天子的后宫锦上添花,天子意下如何?”

 神龙天子面“哈剌使节以美人相赠,比之金银玉器这些俗物,更令朕动心哪!”

 哈剌笑了笑,指向黄金台上一个毫不起眼的角落“天子回头看一看,美人儿不就在那里等着您吗?”

 蓦然回首,灯火阑珊处,静静伫立着一抹绰约影姿。神龙天子的整颗心瞬间被到了那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推开盘龙金椅,天子快步上前。在那个角落隐隐出一缕暗香,似乎是婆罗门花的勾人奇香,他摘了一盏琉璃宫灯,举高灯盏一照,光影叠,剪出一道无限美好的侧影——淡金色的长发飞瀑般笔直地垂至足踝,一袭白色的长袍裹住了玲珑曼妙的娇躯,却在微敞的领口着纤纤颈项、白玉凝脂般的半片丰盈酥前细腻的肌肤上赫然纹了一朵栩栩如生的婆罗门花,繁复叠匀的千片花瓣勾勒得如此巧,散发着阵阵奇香。

 天子牵起了伊人一片长袖,牵着她走到亮处。

 长袍拖曳在地上沙沙作响,袍子里赤的妙足迈着轻盈、娇软的凌波步态,足踝上圈圈纹饰精美的金环叮叮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站到亮处,这个突耶女子缓缓抬起头来,脸上蒙着金珠串缀的苏面纱,一双琥珀的眸子微,神秘而又人!

 天子缓缓掀开了那层面纱,一张别有几分奇妙韵致的颜容呈现在他眼前——没有中原女子的柔和线条,这个二八年华的突耶女子的容貌透着异国的风情,浑圆满的额头缀着一条水晶链子,链子一端悬挂泪滴状的银色水钻,掩去额心莲瓣形的一点朱砂痣,两弯细眉挑在棱角分明的眉骨上,眉梢挑出几分冷傲,异于中原黄种人的那种冰水凝晶般的白皙肤,配着滴的,糅合出一种无比冷的气质。

 当这个女子扬起下巴,微微眯着眸子注视神龙皇朝的九五至尊时“如桃李、冷若冰霜”这八个字只能于表面,那双琥珀的眸子使人在刹那间想到白狐的眼睛——拥有狐类家族最高贵血统的白狐,总是将一身高贵的皮隐匿在冰冷冷的雪地中,高傲、冷漠,却又那么的美丽,只在发现美味的猎物时,琥珀的眸子里才会浅浅地出狐媚之,狡黠地隐藏了危险的气息,轻悄悄地靠近猎物!

 他身为天子,拥有六宫粉黛、三千佳丽,却从未见过这样一个女子:盛装舞时好一派情切切的媚骨风韵,颠倒众生;淡妆而立时,眉梢竟挑着三分冷傲,眸子里却隐透两分巧媚,一分狐般狡黠不痕迹地深深隐匿。危险的女子呵,偏又带着致命的惑,牢牢住了天子的目光!

 “朕要知道你的名字!”

 深深凝注着那双琥珀的眸子,怕她听不懂中土语言,天子以眼神表达心中的话儿。

 这个突耶的倾国名伶眯着狐媚的眸子向神龙天子无声凝注的眼神,瓣中吐出的语声却如同冰珠迸溅般的冷脆:“奴娇!念、奴、娇!”

 三分姿容,二分化作尘土,一分坠入水无踪影——

 此物似花而非花。

 霜天破晓,皇宫仪心殿里丝丝暗香弥漫,透窗而入的点点飞絮在静谧的空气中漂浮,一只腕扣金凤绞丝镯的莹莹玉手将绣帘开,樱小巧、酒窝秀美的丽人倚在窗前独自凝眸。

 殿外花园里,春风桃李自然一派繁花绚烂,宫墙边的几株杨柳却在风中抖落点点飘絮,四处飞散。古来多少风墨客将杨花柳絮遗貌取神,称之为离人泪盈盈。细看来,花园中点点飘絮不是杨花,而是倚窗丽人在心坎里淌出的滴滴伤心泪!

 “如妃,哀家今赐你一枚宝印,你为何拒不接受?”

 殿内传出一个苍老威严的声音。

 倚在窗前的丽人转过身来,望着坐在殿内玉榻上的一位珠光宝气、肃容威态的老妇人,幽幽一叹:“姑妈,王皇后病逝不久,永宁宫的凤椅空缺,后宫多少姐妹在争这个皇后的宝座,您不能因为如意是您的侄女,就将这御绶宝印赐给如意,姐妹们一旦妒红了眼,定会讥笑如意是靠着与太后的裙带关系攀龙附凤,爬上皇后之位的。”

 “如意啊,哀家确是偏心于你。”如太后在勾心斗角的后宫住了大半辈子,早已是老谋深算“咱们如家的女子个个深具慧,你又擅长鉴貌辨、聆音察理,只是欠缺一套揣摩合的功夫!这后宫风云变幻、凶险难测,你若一时心软,千般忍让万般谦逊,迟早会被手段辣的嫔妃踩在脚下,凌辱杀!还是趁哀家这把老骨头得住的时候,早早接了这御绶宝印,登上皇后宝座…”

 “姑妈!”如贵妃颦眉凝愁,心烦意“皇上博爱、风,他心中属意的皇后人选未必是如意!况且,当年如意是赌着一口气进宫来的,从未想过要登上皇后之位,也不愿去曲意合什么人,只想安安静静地在后宫了此余生。”

 太后脸色一沉,薄怒道:“你入宫都三年了,哀家却从未见你笑过一回,如家最爱笑的小女儿,如今却像一个深闺怨妇,整摆出一副多愁善感的模样,总是讨不到皇上心,也难怪他总是不来仪心殿临幸你!难不成,你还没有忘掉那个人?”

 “不!”如贵妃答得飞快,语声中压抑着一丝脆弱与哀怨“在如意心中,他早就是个死人了!”

 “那你为何总是一意孤行,处处忤逆哀家?”太后又气又恼,恨铁不成钢。

 “姑妈息怒,如意只是怕自己不能令皇上称心如意。”如贵妃措辞委婉,虽身具慧,却只想站在名利场外独善其身。

 “如意啊如意,你可不要拿这些可笑的话来打发哀家!”太后容颜已衰,目光却依旧犀利,足以穿他人的心思“倾国红颜、狐媚惑主的女子也未必能母仪天下,出身庸庸碌碌岂可妄图权贵?你则不同,如家三代帝师、三朝元老,你爹贵为皇亲国戚、当朝宰相,皇上也得倚重他。如家就好比金枝玉树,你就是金枝上那只凤凰…”  M.vL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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